礼堂正门前只有一棵树。
以前它很普通。
人来人往,没有几个小巫师会在它的树荫下过多驻足。
但后来不同了。
它成了霍格沃茨的名树。
只因每一天早上,小巫师们从各个方向赶来礼堂吃早餐,都会下意识地观看一下它。
——今天又有谁被倒挂上去了?
真可怜,或者真滑稽,指指点点之后,就会有人把那倒霉的家伙弄下来。
但它一次只会挂一个人。
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挂上去28个人!
28个啊!
哪怕是一年级的新生,但全都挂在一棵树上,还是超乎了一棵树所能承受的重量,以至于它的枝丫全都用力地向下耷拉着,连同28个被蒙上一层白霜的小巫师,组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梅林的胡子!这是林戈干的?”
“他一个人把所有同年级的斯来特林全揍了?”
“发生了什么事?”
“瞧,那不是德里克吗?他是四年级……哦,竟然还有两个四年级,我说怎么多了一个人!”
“我猜他们肯定是偷袭林戈不成,反被撂倒,对,就像当初的博尔那样,毕竟明天就要放假了……”
“他们不会冻死吧?”
“没冻死,这不,还有呼吸,而且他们身上还有字……”
“斯来特林的人过来了……”
哗啦!
小狮子们、小獾们、小鹰们都养成习惯了,总之每天起床过来看风景,等到蛇院的人过来就自动让开。
今天也不例外。
只不过今天格外好看。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林戈弄的,以及林戈怎么弄的,反正今天所有人身上全都挂着羊皮纸,轻轻一碰墨迹就会弹飞,然后在空中显出字来。
“那是德里克,他被弄下来了,有字!”
一个小獾叫道:“贪婪!”
“那是高尔。”又有人说道,“暴食!”
“克拉布——暴食!”
“帕金森——嫉妒!”
“诺特——愤怒!”
“格林格拉斯——傲慢!”
“……”
念着念着,小巫师们顿时明白过来,感情是把他们挂树上的人给他们全都定下了罪过,而且全都很符合他们的日常表现。
然而这不算完。
这些罪责彷佛开胃菜一般。
以法利打头的小蛇们虽然被注视得脸色难看,却还能忍受,真正让他们破防的是。
在所有人都被摘下来之后。
一串更大的字迹从树梢处弹射向天空。
上面写着:
“28个人预谋偷袭我,被发现后还敢出手,这已经不是校园霸凌,而是战争了,既然你们选择开战,那就做好受辱的准备。”
“圣诞假期之后。”
“我会每天随机——不限人数,不限年级,不限性别地惩罚。”
“但请注意,届时就不会留有情面,因为你们不但会面临一丝不挂倒挂树上的惩罚,羊皮纸上,也会写明你们家族的名称,地点,成员,生意范围以及联系方式,然后拍照发给各大报社。”
“如果你们认为丢的起这个脸。”
“那就继续纯血至上。”
“如果觉得丢不起,那就滚过来给我道歉,并退出这场战争。”
“——你们知道是谁。”
肃静。
沉默。
惶恐。
在场的所有小蛇全都死死盯着天空上的文字,直到它们全都消失,也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纯血至上是他们大部分人的信仰。
但家族……
才是他们荣耀的底线。
而现在天空中这一番涉及“家族”的挑战书,让他们终于意识到,就像上面所说的那样,群殴之后,就不再只是校园霸凌。
对方被彻底激怒。
代价就是圣诞假期之后的疯狂报复——涉及家族的那种!
如果能挡得住也还好。
可……
能挡得住吗?
博尔之前是四年级中的佼佼者,偷袭时被打败;
德里克虽然稍弱,但他是和一个同年级外加26个新生帮手……结果也被打败。
那……
四年级及以下的人真的能挡住吗?
甚至一些五年级……
六年级……
敢保证自己能挡住吗?
正面能挡住,背面呢?被偷袭呢?
如果……
几乎所有的小蛇都闪过这个念头:如果自己真的被撂倒,然后脱光衣服被拍照片,再放上家族成员具体照片被报纸曝光……
咕冬……
很多人咽下积攒了好一会儿的口水。
他们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
“你们想做什么?”法利也是脸色苍白,但她环视一眼后还是呵斥起来,“向一个泥巴种低头吗?你们——”
“怎么可能?”一个小蛇叫道,“我们绝对不可能向他低头。”
“没错!”
“他以为能吓得住我们?”
“法利级长,你没什么好担心的,且不说他能不能打得过我们,就算打得过,向一年级低头和家族蒙羞,其实没什么两样……”
“走了走了,别自己吓唬自己。”
“吃饭去吧……”
“一年级的快去医务室……”
小蛇们重新嘻嘻哈哈起来,彷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见到这一幕。
法利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惜小蛇们已经一哄而散,不给她机会了……
……
“林戈,这里!”赫敏见林戈过来,急忙招手。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被礼堂的热气熏得,看起来非常可爱。
但旁边的小狮子们并不在意。
反而和她一样。
兴高采烈地盯着林戈,甚至好几个都站了起来,似乎想要等林戈一过来就给他个拥抱。
然而。
林戈走过来之后并没有坐下。
只是简单拿了些食物,就冲着赫敏摇摇头,大声说道:“今天白天,我就不在食堂吃饭了,有什么事晚餐再说,我现在要去船坞那里独自吹吹风,你们可不要跟过来啊……”
说罢。
他冲着赫敏眨眨眼。
不等小狮子们说话,又朝着鹰院长桌早就看过来的佩内洛点点头后,就转身出了礼堂,走下悬崖楼梯,来到船坞。
英国是典型的海洋性气候。
冬季又湿又冷。
但今年的黑湖并未达到结冰点,此时依旧波光粼粼,但相比于刚开学时的风景,多了些苍白的死寂感。
林戈经常过来这边和小人鱼见面。
很熟悉。
甚至在一处地形不错的地方,还被他专门变形出一个躺椅,时不时地加固,倒也一直存在。
——「清理一新」
此时,他对着略显潮湿和冰寒的躺椅施展了个除垢咒。
又掏出一个毛毯放上去。
这才坐下休息。
一边吃着热乎的南瓜馅饼,一边瞭望白茫茫的湖面,心情又轻松又愉悦,但偶尔还会看向学校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然后。
彷佛为了回应林戈的期待。
在他开始吃第二个羊肉馅饼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终于从其身后传来。
夹杂着一丝寒风。
那人尴尬地说道:“谢尔比,我,我是来道歉的,希望你能允许我退出你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