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室操戈,何其之悲。”李易忽然深深叹息,寂落地道:“若时间充足,杀戮会减少很多。”
“那你下令放下甲仗,免得再留鲜血。”孟珙玩味地说了句,只是口气多了许多的调侃。
李易慢慢站起身,正色道:“还没有到最后时刻,宣抚相公是不会甘心的,不信细细听。”
一名人高马大,高鼻深目的飞鹘军效用冲破阻拦,持刀闯入厅子,径直向李易扑去。
两名背嵬军将士大惊,也顾不上看押孟珙,便要上前护卫。
“不要动。”李易大喝一声,欺身而上,刀光闪动,人已经在飞鹘军效用身侧,直刀深深刺入对方腹部,皮甲如同纸屑,一股股献血顺着刀身血槽,激烈喷射出来,整个动作如若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的犹豫。
孟珙与两名背嵬军将士目光呆滞,谁也未曾想到李易出手狠辣,一招毙敌,丝毫不拖泥带水。
斩杀飞鹘军效用,被贱了半身鲜血的李易,慢慢拔出刀刃,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厉声吼道:“坚持住,援兵马上就到,宁死也要坚守阵地。”
“清晨举兵,恐怕昨夜就在调兵遣将,定军山那数千马步军,恐怕已经到了城下。”孟珙冷静地说道。
虽说还有出入,却也是大差不离,李易对孟珙战场判断相当佩服,也不隐瞒地道:“早做准备,昨夜调兵,清晨是个不错的时机,宣抚不太可能起疑心。”
“攻城?”孟珙看着李易,两人仿佛在讨论军机大事,态度是不温不火。
又有个飞鹘军效用杀进来,还没搞清状况就向李易袭击,那带血的短斧劲直砍来,诡异的血色代表夺取某人的生命,很有可能就是背嵬军或羽林军将士的。
李易很果断地再次出刀,精准又狠辣,直接割断了对方的咽喉,当刀锋闪过才飙出大片的血雾,“嘡啷”地斧子掉落地上,那人立即捂着喷血的脖颈,倒在地上抽筋挣扎。
孟珙并没有太大反应,战场上见过了铁血的人,是不可能被杀人和被杀所触动,既然双方拼杀那就要有被杀的觉悟,胜利重来都是由尸骨堆砌而成。不过,飞鹘军已经杀到了门口,就算李易千万的算计,瞬间的时局变化都能左右全局结果,自己似乎应该做点什么了。
就在两名背嵬军将士看向垂死的飞鹘军效用,他忽然暴起踢飞一个人,顺手夺取了兵刃就要向另一人斩去。
那人见势不妙,就在袍泽被踢飞时,立即挥刀迎了上去,既然他们能被李易选中,成为背嵬军中的宿卫,绝对没有混饭吃的窝囊废,身手都是相当强悍的所在。
不过,孟珙更加强悍,曲刀直接砍在对方肩部,要不是身穿灵便的轻甲,估计整个人都要从肩部道胸部被劈开,那人也不是孬种,一手抓住曲刀刀身,一手持刀刺向孟珙。
李易也挥刀斩向孟珙,哪怕他并没有斩杀对方的打算,此时也不得不下死手,要真被对方走脱的话,恐怕自己就算能够胜利,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尤其面对蒙古军势力尤在时,这份沉重是他承受不起的。
那么多的想法和动作片,仅仅是瞬间就爆发出来,也就是不出两个呼吸的时间。
孟珙遭受两面袭击,更没想到背嵬军士卒的以命搏命,要是不放弃的话绝对会被捅个透心凉,何况李易的直刀从侧面砍过来,那股劲风就足以灭杀他,不得不脱刀后退自保。
眼看孟珙选择最正确的方式,却也算是最愚蠢的,李易抓住机会闪身而上,手腕翻转带动直刀架在孟珙脖颈上,厉声道:“好了,稍安勿躁,宣抚要是再敢反抗,我不介意除了朝廷大将。”
孟珙弃兵被刀架在脖颈上,只要李易轻轻用力,他将血溅五步,站在当初斜眼看向李易,淡淡地道:“你敢?”
“试试看。”李易毫不客气地反驳。
被踢倒的背嵬军效用爬了起来,急忙拾起了曲刀,恨恨地就要给孟珙来下子。
“好了。”李易喝止效用,淡淡地道:“这是在打仗,宣抚就算杀了你也无妨,没有私人仇恨只有成败。”
效用狠狠地瞪了眼孟珙再不说话,他和另一人护卫在李易身后,防备随时可能杀进来的敌人。
李易转首看向孟珙,正色道:“无谓的伤亡太多,我想宣抚也不愿看到。”
“关键是你不一定能赢。”孟珙眉头微调,玩味地看着李易,似乎有几分轻蔑。
“我八千精锐云集,你说谁胜谁负?”李易瞪了眼孟珙,正色道:“就是强攻也能拿下南郑,何况你知道我掌握几处城门?最终结果不外乎你的两千余人全军覆没。”
孟珙眼皮一动,细听不远处的喊杀声,波澜不惊地脸上,飞上些许灰败,继而轻轻叹息。是啊!城门时关键所在,看来自己真是有些大意了,没有把县卒完全控制,而且并未料到李易孤注一掷,竟然把作为前方援军的定军山大军调来,难道这厮不怕前方不支吗?
“宣抚放心,有我兄弟们支撑,前方断不会有事。”李易微微笑道。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防御姿态,还有迅猛犀利的侧翼马军,相信孟珙应该能看出来。
孟珙无言以对,蜀川大军最精锐所在,全部在李易设置的缘边都统制司,步军占据各个要点,形成网状的防御网络,马军更是密切监视蒙古军,形成了侧翼危险,要真在山地陷入宋军四面八方的据点作战,再被马军拦腰截断,估计也别再谈南下了,直接回家洗洗睡吧!
“宣抚,看来你真的输了。”眼看孟珙无奈的模样,李易得意地笑了。
“这个可不好说,制阃认为我能挡不住?”孟珙依旧嘴硬。
李易惊讶地看了眼孟珙,直刀却慢慢放了下来,笑眯眯地道:“为了大局着想,还望宣抚考虑。”
没有了冰冷直刀在脖颈,孟珙却没有再暴起伤人,而是直直地盯着李易再看,目光冲满了极其复杂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