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我看你若出击,还是把羽林军打乱,编入背巍军为宜,这些小家伙得之不易,损失太大真承受不起。”
李易被王柏的话,从回味中拉了出来,他能理解王柏的心情,三千余少年羽林,绝对是精华中的精华,他寄予极大希望的军事种子,王柏也不忍心让他们从尸山血海中淌过,每个都弥足珍贵。
远程奔袭作战非同寻常,那是真正的孤军奋战,淘汰率是很高的,对人的机敏、忍耐有着极限挑战。
“没有流过血的军人,不是真正的军人,我相信他们。”李易在见过孟珙后,就决定让这帮少年见见血,体验什么叫真正的战斗,不要整天‘养尊处优’的。
其实,他并不太担心,因为做了万全准备,进攻中的羽林军,担负支援背嵬军,并不担当主力使命。羽林军中半数管军将校,都出身背嵬军或是云骑、宣毅军,不仅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有近半的将校参加过战斗,也有部分羽林军参加了小规模的战斗。
阆州,吴蓝山突然发动逆袭,这些少年羽林孤儿,配合留守兵马进行了艰辛的、富有成效的守御战,部分士卒还参加了反攻,说没有见过血、没有战斗经验是不准确的。
王柏摇了摇头,既然李易定下来,他也不便多说,毕竟时不我待,想要精兵必须经过淘汰,否则是养了一群披着狼皮的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果断地道:“我调云翼军第十九将入天水堡驻扎,随时接应六哥回来。”
尽管蜀川大军改编尚未完成,各部也颇为混乱,都统制司强弱不等,李易直属七军设立的都统制司,却恢复了将的实际编制,其它三大都统制司的将却虚设,缘由是所辖部队人数不多,军和营设置就可以了,将完全可以虚设。
也是没办法的,四川缘边都统制司规模很大,军相对也是很庞大的,要是直接管辖营,将校根本就顾不过来,恢复将的编制理所应当。
“不必,云翼军调动过于显眼,很容易被判断我部行踪。”李易摇了摇头给予否决。
正在此时,文封捧着一封官塘进来,也只有他可不经守门持戟卫士通禀直接进来。
李易接过官塘去了火漆,打开扫了眼顿时面带惊讶,失声道:“这也太悬了,怎么可能。”
王柏看了眼官塘,暗道是出自叶知秋的专用官塘,能有何事让李易失色,不免有几分好奇。
李易抬眼看着王柏,郑重地道:“南家小娘子到兴元府,接手忠孝军,虽无官职,朝廷却封赐尚宫局的尚言。”
王柏脸色怪异,尚言可是从五品的女官,虽说无法和外朝从五品金紫相提并论,却也是相当高的地位,不由地撇撇嘴道:“如此,忠孝军名为上官昭统率,实为南玥节制,以内命妇外遣古今少有,赵官家和两府用意颇深。”
李易放下官塘,眼角深处明显有些许惊喜,又转首看向文封,玩味地道:“你怎么看?”
王柏怔了怔神,颇有深意地看了眼文封,同时也为文封高兴,能够得到李易的询问,只能说明一点,李易刻意去培养对方的能力,而不是把他当做卫士看待。
文封显然有所觉悟,稍加沉吟道:“吴蓝山被学士斩杀,上官昭与学士有旧,忠孝军又是民兵,只能让南家小娘子暂时统率,抢夺利州两路路军州,纳入宣抚的节制,待战后可扩编牵制学士。”
“说的不错,不想文队将竟有如此见地。”王柏抚掌大笑,表示赞同文封的判断。
李易也点了点头,满意地道:“不错,好了,你且下去。”
文封去后,王柏才笑道:“不想南小娘子竟回归蜀川,六哥好缘分啊!”
李易翻个白眼,心中却波澜不惊,不想在此事上纠缠,便道:“我以不变应万变,仅此而已,朝廷不知收敛,终有后悔一日。老十,待战后大军将再有改组,你好为之。”
王柏神色动了动,并不知可否,双目那道炙热的光芒,深深出卖了他。
却说,南玥当日到达,进入驿馆歇息半日,洗漱干净换了一身白衣,男装打扮,发鬓高束,以银丝带高辫,径直去孟珙的行辕。
孟珙早已接到朝廷枢密院密令,却仍旧吃惊不已,以女子掌兵,在他观念中惊世骇俗,不知两府诸位相公到底如何想的,难道真的无人可派,他不能相信。
不过,他亦非寻常人,瞬间想通上官昭不能让朝廷放心,忠孝军残余三千人几乎都是精锐,他吞并的不过是吴蓝山的亲信,虾兵蟹将而已。若是以别人担任忠孝军总管,估计也指挥不动,上官昭会更加离心,战时也不可能临时换将,以南玥前来不能不说是无奈下的高招。
南玥给他的第一印象,是英姿飒飒,尤其一身白身长衫,腰挎轻剑,束发高盘,却令他一个失神。
“南玥觐见太尉。”南玥并未用女子的万福礼,而是男子的拱手礼,更显飒飒英姿。
“小娘子身为尚言,无需与外官多礼。”孟珙看的暗暗称赞,态度客气许多。
“太尉,因总管身殉,奴家暂驻忠孝军,权宜行朝廷监军事,事有例外确需太尉指教。”南玥不吭不卑,面色淡然。
孟珙眼前一亮,从南玥言谈举止中,不禁又高看她几分,早知忠孝军实际由南玥节制,还有一些疑惑,今日却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南玥一二言便展现高超手腕,令他颇为赞叹,不由地说道:“既然两府委尚言重任,那就不要谦让。李易回归,军势庞大,更有虏人陈兵关外,这一仗不好打,忠孝军兵微将寡,断不可有意气之争。”
“奴家明白,太尉宽心。”南玥缘何不明白孟珙的好意,她对李易感官有所改变,却也明白绝不会有妇人之仁,忠孝军必沦为炮灰。阆州之战的杀伐决断的果断,大安之战中忠孝军风雨飘零的悲壮,无不昭示忠孝军作为棋子的无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