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关外热闹非常,李易的突然发力,蒙古军两个万户全军覆没,按竺迩和汪世显损兵折将,前方的粮草物质大寨全部丢失,实在把蒙古人打懵了,让他们全然不知所措,准备南下作战的计划大乱,征调各部纷纷停下来。
消息传到汗廷,窝阔台当即大怒,竟对信任有加的耶律楚材爆了粗口,摔碎了不计其数的名贵装饰品,修书把阔端骂的狗血喷头。不过,他还算一代明君,暴怒后冷静下来,开始筹划对蜀川的军事反制行动。
虽然,蒙古军在各条战线上,都表现出后继乏力,却不可否认他们野蛮的战斗力,他们对资源的征用充满了原始暴力,每次都竭泽而渔组建强大的军队,让各地生民遭受巨大的创伤。
陕西、河西、陇右乃至草原都行动起来,一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景象,耶律楚材费尽心思,刚刚恢复一点的汉地生机,完全被破坏了,积累的那点财富瞬间化为乌有。
蒙古军各路兵马,再次向陕西、陇右集结,兵力之强大,令人侧目,可见窝阔台之怒,必欲屠灭整个蜀川。
真正的考验,对李易真正考验才刚刚开始,而他的奏章通过夔州路传出,一直传到了行在临安。
也很巧,奏章之所以顺利通过夔州却在于孟拱,李易之所以留张宁,并在合州一线布下重兵,也是惧怕孟拱。
孟珙反击蒙古军成功,迫使蒙古军转战淮西又是失利,整个东线正面陷入了僵局。在朝廷眼中,蜀川却一直被蒙古军占领,汪世显屡屡出兵骚扰,叛臣李易养精蓄锐正剿杀忠孝军,对夔州路虎视眈眈,才有了孟拱奉命率万余人入夔州路布防的存在。
来自李易的官塘让孟拱大为吃惊,他并非那些尸位碌餐之辈,通过前方零星探报,似乎觉得蜀川有些不对劲。李易的反复他并未多想,无论对是何心思,对艰难的宋廷来说都是好事,没有任何延误,立即派人护送官塘乘快船东进。
官塘顺江而下,很快到达行在临安,引起朝野上下一片喧哗,刚开始是人们的惊讶,而后才是惊诧,各种言论铺天盖地,简直占据了小报的头条。
有人说李易是反复无常小人,看蒙古军在京湖、淮西战线失利,妄图以蜀川作为资本捞取朝廷好处。也有人说,李易投降蒙古真是被迫,缘由在于赵彦呐迫害,能拯救成@都百万生民,乃至维护两路不受战火荼毒,隐忍数年一举收复利州两路,此苏武之忠和盖聂之勇,朝廷理应嘉奖。
孰是孰非,赵昀却未有明确,反倒是召左丞相乔行简,参知政事李宗勉、知枢密院事李鸣复、签书枢密院事余天锡商议国事,向重臣们提出蜀川事宜。
如今,已过了元旦,进入嘉熙三年,国事艰难,灾荒连连,全国性粮荒逐渐扩大,市面萧条,人心惶惶。
乔行简大力举材,以财用委李宗勉,兵事委李鸣复,楮币委余天锡,颇受赵恒重视,如郑清之、郑性之以罢提举宫观。但是,他们面对残破的经济,亦是一筹莫展,蒙古人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了,所到之处几乎人畜不留。
当赵恒提出李易是否真是归附,乔行简不置可否,李宗勉却道:“时蜀川形势不明,虏人又调集大军,李易反复之人,断不可轻信,应传檄孟拱,加强夔州各地关山防务。”
赵昀心中可不那么像,蒙古人烧杀抢掠,京湖和边地两淮基本上是颗粒无收,手工业遭到了彻底的破坏,直接造成经济结构失衡。连番用兵,流民太多,朝廷不得不招募大量流民,充作抗衡蒙古手段。可是,兵多了花费就多,朝廷实行的可是募兵制,平时花钱大大地,一个正额效用,每天便三百钱,九升米,统一配给武器装备,完全不是前唐府兵,平常种地训练,打仗就放下锄头上前线,只需养少量精兵,开支极小。
大面积的纵深地带变成不毛之地,许多良田变成丘壑,更兼天灾不断,产粮地多是颗粒无收。既要养兵又要赈灾,还要招抚流亡,多少钱也不经折腾啊!
几年来,府库被折腾空了,还要厚养士人,不能让士大夫吃亏,在丹青史册上留下日癝二字,沉重的艳丽,使他夜不能寐.李易的官塘,令他眼前一亮,粮食、钱帛!蜀川可是岁岁丰收的大粮仓啊!
李宗勉之言,令他心情沉下去,李易反复,恐怕难以信任,不觉把目光转向乔行简,希望能得到最渴望的答案。
余天锡却当先道:“不然,李易叛国虽是可恨,却只能说此人毫无风骨,辜负朝廷厚养士人恩泽。当年,他驻守死地,传闻与赵彦呐不和,屡屡被排挤,心中或有怨恨,一怒之下为保全军,投奔虏人,其情确有几分令人怜悯,成都、潼川二路得保,说明此人并非凉薄。数年间,不断传闻二路民生不减当年,可知此人非贪婪暴虐。”
话到此处,昂然道:“臣以为,李易背叛家国,实有苦衷,重新归顺朝廷,亦是有理。陛下,李易收复利州两路,重新恢复蜀川笆篱,此天赐良机,断不可错过。”
赵昀闻言,脸色一喜,道:“卿家言之有理,却不知乔公有何见解。”
因乔行简德高望重,资历颇深,被奉为鲁国公,何况曾是他的太子傅,无论与公与私,赵昀都需对老臣表现出尊重,不用卿而用公。
乔行简面如止水,以手副拐杖,道:“人心难测,李易奏章难辨真假,当谨慎从事。”
余天锡不待赵昀说话,却对乔行简道:“相公,李易上书归附,纵有别的心思,但他袭击两路夺取关外,与虏人以势同水火。而今,虏人连番用兵,天灾不断,流民日增,国用不足,蜀川历来乃赋税重地,天府之国,粮米可济天下,如能用之,则解决当下燃眉之急。”
李鸣复在思量后妥协,毕竟蜀川财富粮米三分天下,任谁也不可能等闲视之,亦是道:“臣以为,余相公所言,确有道理。李易之心不可测,然对边务大为有利,朝廷可不复担忧西陲,无论其心如何,与虏人决裂已是必然,他必要依靠朝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