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脸色平静,那真是气定神闲,并未在乎别人眼色,接二连三发射无羽箭。
“三箭全中靶心。”一名效用检查草靶子后,挥舞手臂高声大呼。
一阵沉寂后,众将士爆发出震天价的喝彩,曹友万的目光也变的客气。
毕竟,军中敬重武士,三箭三中,无论如何都令人敬佩,哪怕李易不是武人。
“公事果然射术高明,在下佩服。”曹友谅对李易拱手,语气非常真诚。
“可惜第三箭太偏,在靶心红标边缘。”李易验看箭靶,心下有些遗憾。
曹友万大笑道:“公事何需如此,曹某见文武双全之人,唯公事与我家兄长。”
“在下,岂敢与曹太尉相提并论,统制过誉了。”李易一笑,并不认为自己武艺精湛,曹有谅的连珠箭,才是本事。
“来人,把我那坛好酒上来。”曹友万大笑,对李易拱手道:“若公事不弃曹某粗鄙武人,请入帐畅饮一番,如何?”
“好,统制,请。”李易亦是哈哈一笑,他本不是迂腐之人,既然曹友万对他态度改变,那是好的开始,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李易的好爽,令曹友万大喜,来自制置使司、都转运司的干办素来矜持,哪里会与武人厮混,心情大好之下格外兴奋。
军中大帐,曹家二兄弟与李易围着一张小桌,摆满了烤牛腿、猪腿,煮羊肉,畅快痛饮,大快朵颐。
“军中简陋,公事莫怪。”曹友万干了一杯,大呼痛快。
绝对是蒸馏酒,度数很高,难怪曹友万珍藏,李易喝的痛快,几碗之后却有些上头,话也多了,
“有美酒、有牛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持盾击剑,正是我辈豪情所在,岂是靡靡歌舞能比。”李易塞了块烤牛肉,大嚼起来。
曹友万一笑,对李易豪爽姿态生出好感,再不感到隔阂,笑道:“好,再来。”
曹友谅抱着酒坛为他们斟酒,惹的曹友万大吼道:“老三,这酒不是你的?”
“二哥,又怎么了?”曹有谅一怔,抱着酒坛发愣。
“他娘地,老子珍藏的好酒,你就如此糟蹋。”曹友万瞪着牛蛋大的双眼,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不就是酒嘛,我轻点不就成了。”曹友谅吃瘪,嘴里布满地嘀咕。
“还说,再说老子揍你。”曹友万脸色狠狠的。
李易不禁莞尔,这才是真汉子,军中袍泽友情,全然不是风雅,甚至很粗鲁,却另有一番滋味。
“公事见谅,我这三弟,看是文质彬彬,却是毛躁之人。”曹友万端杯敬酒,向李易解释。
“兄弟之情,袍泽之谊,战场之豪情,在下今日才得以见识,与二位吃酒真人生一大快事。”
“公事爽快人,我敬公事一碗。”曹友万大笑。
“等晚间,大哥来后,咱们再做痛饮。”曹友凉提个建议。
李易一笑,心下跟明镜一般,曹友闻有何公务,不过是避而不见,今日所作所为,必然已传入对方耳中。
午后,李易随曹友万、曹友凉兄弟观看营寨,畅谈兵事。他对兵家的见解,令两兄弟叹为观止。
也难怪,李易拥有近千年的知识积累,网络上各时期战争总结,他再进行总结,对兵器发展和战略战术的运用,都有当代人无法比拟的优势,这也是他最近总结出来的,虽说是有些残缺遗憾,却足以超越这个时代。
当他说到全面进攻,击其一点之际,帐外传来一阵笑声,却见一名身材高大伟岸,带平巾帻头、穿窄绣紫袍,三缕美髯、面如冠玉的中年武将大步进来。
曹友万、曹有谅双双起身,拱手行礼道:“大哥。”
原来是正主来了,李易立即起身,作揖道:“在下李易,见过太尉。”
来者正是曹友闻,他抢上两步双手虚扶,温声笑道:“岂敢,末将岂敢受公事之礼。”
态度不错,显然一直在观察,李易心下了然,笑道:“太尉客气,当年太尉登龙飞榜,实乃文人从戎,当得起。”
曹友闻脸色一喜,文人从戎自然是他的骄傲,对李易的感官又好了些,笑道:“公事,请上座。”
四人坐下后,曹友闻才道:“不巧公务在身,姗姗来迟,似乎错过一场好景致。”
曹友万豪爽一笑,道:“大哥是才知道,公事射御委实不差,大哥被称文武双全,恐怕名不符其实了。”
曹友闻一笑,不以为意地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公事箭术高明,令我辈艳羡。”
“在下初到利州,还要太尉多多指教。”李易一笑了之,能听出来是人家的客套话,行伍之人哪个不会射御。
“大哥,方才我与王公事说到战法,全面进攻,击其一点委实厉害,不妨听听。”曹友万不愿纠结客气话。
曹友闻眉头一挑,道:“愿闻其详。”
“不过是纸上谈兵,不入太尉法眼。”李易摇了摇头,有些东西说过了太假,尤其面对经验丰富的战将,理论显然有许多漏洞。
曹有谅却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方才公事所讲战法,似乎为蒙古人常用。”
李易一怔,摇了摇头道:“虏人马队战术,虽快如闪电,令人防不胜防,但要说是闪击战法,却不能尽是,尚缺精髓。”
“虏人马队往往声东击西,令人防不胜防,突破之后,快如闪电,直取要害,岂能说尚缺精髓。”曹有谅盘算后,却有不信之意。
“虏人虽长于速度,善于奇袭,攻击犀利,但他们兵种单一,若对方反应及时,断然采取反制,他们后续部队无法及时赶到,便无太大作为。”
李易稍加思考,又说道:“女真之所以屡战屡败,并非蒙古人犀利,而在于其得孙子‘进而不可御者,速也。’精妙所在。金军屡败之下早已丧胆,最终在三峰山,十五万大军竟被四万人击溃,并非实力不济,更非蒙古人犀利,而在于女真不知反制。”
“哦,公事且说,在下洗耳恭听。”曹友闻眼前一亮,双目精光四射。
“孙子云: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战事靡费可见一斑,在下认为每次战争,都有一个进攻顶点,发起进攻方,到达顶点后,便会逐渐由强变弱;防御方若注意积聚力量,将会逐渐由弱变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