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扬拿着玉佩把玩一番,睥睨谢顶男,微微一笑。
"咱们走吧!"
戴大哥夫妇俨然已经把周远扬当成了主心骨,见他发话,两人赶紧点头。
周远扬帮助戴大哥用千斤顶抬升汽车底盘,换上了左前轮,便丢下目瞪口呆的谢顶男一伙人,径直朝竹林村中开去。
八字胡突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的脸挨了周远扬两拳,被打得像一个烂柿子一样,狼狈爬到谢顶男身旁,怒气冲冲的说道,"哥,这事儿咱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兄弟几个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谢顶男眼皮一跳,阴狠说道,"抢了我的宝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儿,明天中午咱们在这里堵着他!让他来一个有来无回。"
过了几个发卡弯之后,一个古朴的村落显露眼前。
周远扬下车一看,这个村子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
单看斑驳的墙壁,和早已风化多年的写着竹林村三个大字的石碑,就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戴大哥指着村口一间新盖的大瓦房说道,"周兄弟,这间屋子就是我家,今晚不如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去找你那位旧相识,村子里不通电,黑灯瞎火的,找人不大好找!"
周远扬放眼看去,发现的竹林村也不算小,房屋鳞次栉比,一眼看不到头,粗略估计也有上百户人家,在这样的一个大村子里,凭借模糊的记忆,想要找到王东岳家房子的位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远扬权衡一番说道,"好吧,那就打扰了!"
戴大哥一家都十分欣慰,周远扬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的救命恩人,理应好好款待一番,三个人里最高兴的就是他们的女儿。
后来的一路上,原本羞赧不爱说话的小姑娘,在周远扬出手打倒那些人之后,竟然也叽叽喳喳的跟周远扬讲了一路的话。
从聊天中,周远扬了解到,王东岳一家人的境况。
他们家在这个村子里似乎生活的并不太好,王东岳好吃懒做,没什么本事,只能给别人刮大白,做苦力谋生,他的老婆是竹林村的土著,读过几天书,现在在村子里的学校教书,至于他们的女儿王子言,也是一辈子没有出过村落。
但是小姑娘说,王子言唱歌非常好听,村子里有什么活动,总要邀请她上台唱上几句。
听到王东岳家很拮据的消息,周远扬并不觉得吃惊,王东岳在战场上经历过许多生死离别后,他对人生的看法,似乎十分平淡,他还记得上次跟随义父,去王东岳家时候,记忆中王东岳懒散的坐在院子里的场景。
王东岳用竹子制作了一把摇椅,手里拿个大蒲扇,仰面倒在上面,那副慵懒的模样,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年人。
但当时,王东岳他才刚过三十,现在也只有四十来岁,那时,他的女儿只有五六岁的光景,现在十年过去了,应该也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戴大哥一家做人特别好,说什么也要让出他们刚刚装修好的主卧来让周远扬使用,还拿出了崭新的被褥。
周远扬觉得在沙发上对付一夜就可以,可戴大哥一家说什么也不愿意。
戴大嫂亲自下厨房做了一顿丰美的夜宵,周远扬和戴大哥一家人共同吃了一顿饱饭,才上床休息。
这一天舟车劳顿,周远扬一夜无梦,睡得挺香。
第二天早晨,周远扬被村子里鸡叫和狗吠的声音叫醒。
他起床时不过五点左右,戴大嫂已经做好了早饭。
周远扬本想推辞,可戴大哥说什么也要留他再吃一顿。
这一家人给他留下的印象还蛮好,但是临分手的时候戴大哥跟他说道,"竹林村里的村民和他们家不一样,村里的很多人都有着外来歧视,你一个外人面孔,在村里最好不要闲逛,直接去王东岳家最好!"
说着戴大哥用树枝在地上简要画了一个去王东岳家的路线图。
周远扬记忆力很好,从哪儿拐,第几个房子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感谢了戴大哥一家人的款待后,周远扬出发入村。
出乎他意料的是,才刚走几步,在山口处,他就已经见到了那个久违的面孔。
这是一个皮肤黢黑,已经有些驼背的,小老头模样的男人。
如果不是周远扬十年前曾见过他一次,恐怕此时见到已经难以分辨出来。
遥想当年,王冬月可是英气勃发的军官,是战场上无往不利的英雄人物,那时他腰杆儿笔挺,气壮山河,可现在眼前这人俨然就是村里当地朴实的农民。
弯腰驼背,嘴里斜叼着一只廉价烟卷,趿拉着一双,破的不像样子的棉拖鞋,黑色的棉裤满是灰尘。
这副模样,显然是刚刚在山里边砍柴回来,肩上担着两垛柴,眼睛迷蒙一片。
他发觉有人在盯着他看,便回过头与周远扬对视一眼。
周远扬的生面孔显然让王东岳心生疑惑,但转眼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毕竟周远扬是外来面孔,而在这个竹林村里面,几乎处在半与世隔绝的状态,一个陌生面孔,还是非常惹人注目的。
周远扬迈开步子走上前去,有些激动的说了一句,"王叔叔,十年不见,别来无恙!"
王东岳眼皮一跳,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诧,清了清含混不清的嗓子,颤巍巍的说道,"小伙子,我看你好生面熟,你是?"
他想了半天,却依然没有想起名字。
周远扬赶紧说道,"咱们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王叔叔,您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我干爹你一定记得!"
"哦?你干爹是哪一位?不好意思,人到了中年,这个记性就越来越差了!"
周远扬笑了笑说道,"我干爹,名字叫丁柯威!"
这三个字一出口,王东岳肩上担的柴,直接散落在地上。
见他如此激动,周远扬赶忙上前一步说道,"王叔叔你怎么了?"
王东岳摆了摆手,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那个小伙子,你干爹他现在,怎么样?十年不见我很想他!当年我决定隐居的时候,是你干爹,亲自送我过来的,我们两个可是生死兄弟!"
周远扬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干爹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说什么?老丁,老丁他已经死?他怎么死的?"
周远扬面露悲苦,说道,"干爹当年在南州市很有势力,他想做有意义的事情,做一番十分正义的举措,那时,江湖硝烟四起,南州涌现出一大批帮会,由于恶势力盘踞,南州法制工作很难开展,干爹他协助政府,抓获一大批翻云覆雨的黑恶人物,因此得罪了不少人,那帮人联系起来,暗地里下了黑手,干爹遭遇了不测!"
回想起这些痛苦的记忆,周远扬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是个铁血男儿,是很少掉眼泪的那种,唯独念及已经逝去的亲人才会如此。
王东岳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好孩子,不要难过,你干爹他性格刚烈,为人正派,生为人杰死亦鬼雄!像他那样活一生,已经十分痛快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里,尽是敬佩的神色。
周远扬赶忙点头,将地上的柴扎成一捆,背在自己肩上,说道,"王叔,您最近可好?"
王东岳摆了摆手,"别提了,走,孩子,咱们回家去,我去打点酒来,咱爷俩多年不见,今天好好喝一壶,叙叙旧情!"
周远扬拍了拍自己的背包,"王叔,不用忙,知道你爱喝酒,我在外面带来了上好的花雕!"
王东岳哈哈大笑,"你小子记性果然好!十年前一句玩笑话,你竟然到现在还记得!"
原来十年之前,周远扬来到竹林村,跟王东岳十分投缘,两人结下了忘年交,王东岳当年开了一句玩笑话,"以后如果来看望王叔一定要带最好的花雕酒,要不然王叔叔可不高兴!"
现在十年过去,周远扬容貌有变,体格长成,王东岳第一眼认都没有认出来,但是听到花雕酒个字,往事一齐涌上心头。
周远扬笑了笑说道,"当年义父和你都喜欢喝花雕酒抽万宝路,今天我都给您备齐了!"
王东岳哈哈大笑,"好孩子,我给你领路!"
两人绕过了鳞次栉比的村民住房,来到了位于村子东头的一个破旧的土坯房中。
房子断壁残垣,周远扬站在外面,几乎很难看出这是一个家庭生活的地方。
两扇破旧的木门即便关上,中间也有一个很大的缝隙,人虽然钻不过去,但是野猫野狗却可以畅行无阻。
即便这样,门上还是拴了一个铁链,上面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王东岳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锁,推门进去。
周远扬跨过门槛,肩上担的两捆木柴放在门边,顿时一股破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里只有两间房,一间正房一间偏房,厨房已经是露天的,院子里还养了几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