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扬也是打赵小波这个年龄段过来的，在外面跟人打架了，回到家跟家里人说是磕碰的，也是常事，笑着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骑车要更加小心！"

赵小波赶紧点头。

高**道，"远扬，保温桶里装的什么，咋这么香！赶紧拿出来，趁着人多热闹，大家一起吃，也当庆祝元旦啦！"

"老高这嗅觉可是完全恢复了我说！"

保温桶拧开，香味四溢而出，雪儿把保温桶交给唐蓉，"阿姨，小波，你们先尝尝，这是我大爷家祖传的手艺，可香呢！"

唐蓉坐在老高病床旁边，用不锈钢勺舀出一个，却不忙自己吃，吹去热气递道老高嘴边。

老高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有些害羞，可还是张大了嘴，一口吞了下去，满口香，心里幸福无比。

看到舅舅食欲这么好，还有这么贴心的护工照顾，雪儿心中也非常开心。

周远扬正好想问一些高中的事情，开春送强强上学，雪儿是艺术班的，所以第普通班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刚好赵小波是普通理科生，知道的情况更加详细。

赵小波非常谦虚，甚至有些自卑，说话的时候并不敢只是别人的眼睛，事实上，周远扬察觉的出，这是一个非常敏锐的孩子，本该聪明，且阳光帅气，但是看上去却有些阴郁，并且不太爱笑，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变故，让他自信心不足吧。

唐蓉的老公，也就是赵小波的生父，曾经是建筑工地的一名技术员，三年前的一个雨天，他爬到二十多米的脚手架上做测量，不相信摔了下来，造成严重的颅内出血。

虽然当时认定为工伤，赔偿了三十万，但唐蓉的老公从此成为植物人，再也没有醒过来，在床上躺了一年之后，还是撒手人寰，这一年，光治疗费用就基本把赔偿款花了个精光。

这两年，唐蓉出来做私人护理，母子相依为命，过的还是比较凄苦。

赵小波却非常争气，学习异常努力，唐蓉说起来觉得很有面子，"自从小波上了高中，三年来每天都在五点前起床复习功课，不论周六周天，还是寒暑假，天天如此，这孩子让人非常省心，这几年我顾不上他，也苦了他了！"

周远扬最看重孝顺的孩子，不管家境如何，这样上进努力，又非常孝顺的人，将来一定不会太差，他自己就是个例子。

小波不太习惯被别人夸赞，唐蓉夸他的时候，他就低头看着自己并拢的膝盖，举手投足显得过分小心翼翼。

周远扬在赵小波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青涩的自己，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样的！"

唐蓉见周远扬喜欢自己的儿子，非常开心，"周先生，小波明年六月高考，他考完之后，麻烦你给安排一个假期实**地方好吗，他早就说，要自己挣大学的学费，每天看报纸都会观察招聘信息！因为这个，我怕会分他的神，半年后就要高考了，现在是****，我希望小波能把全部的时间放在学习上！"

高**道，"小波这么好的孩子，远扬啊，我替你做主了，假期就让他去咱轮胎厂，唐蓉这段时间照顾我可没少受罪，你可要多给孩子开工资啊！不能做剥削阶级周扒皮！"

众人哄笑，到了九点多，小波跟唐蓉离开之后，周远扬才把芦苇荡的大会战讲给高**。

老高听得是心惊胆战，大金牙是南州城里的大点子，就这么折在周远扬的手里了，他赶紧叮嘱"远扬，以后要更加小心！"

"这件事之后，芙蓉社再也没法潜在水底自由生长了，但是也没坏处，起码以后虾兵蟹将的不敢出来阻挠事业，不过收了陆海空的汽车租赁公司和建筑公司，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打理！"

老高这些天躺在床上，每天不动声色，思考人生，在很多问题上竟然大彻大悟，看到小雪在一旁看电视有些入神，便低声道，"现在力量逐渐壮大，是该培养一些"身边"人了！"

周远扬把芙蓉社分堂口的事情说给老高。

老高道，"你自己主持庆忌堂，想好收什么样的人没有？"

周远扬道，"还有没有清楚考虑过，但是一定会是一些人品好，有担当的人！"

老高道，"恩，我看，小波就不错！"

周远扬笑道，"人家孩子是有理想的好学生，怎么会跟着我们这样的瞎混！"

老高摇头说，"你没注意到刚才，你说话的时候，小波看你的眼神，人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孝顺，小波是个好孩子，咱俩都看得出来，而且..."

老高一笑，说不下去了，周远扬笑道，"而且他是我们老高心上人的儿子呢！"

雪儿回眸一笑，顾盼生辉，老高被外甥女这样看着，更加羞赧，"当着孩子，你胡说什么！"

雪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哥哥，你早点回去吧，天气预报上说，今晚还会下雪，下了雪路上又不好走啦！"

周远扬点头说好，帮雪儿撑开折叠单人床，铺上被褥。

他刚走，老高迫不及待的对雪儿说道，"雪儿，你帮舅舅个忙！小波脸上的伤一定是被别人打的，元旦假期之后，你去打听打听，看小波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如果是，你可一定要跟我说！还有，平时多关注一下小波，看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要告诉舅舅！"

雪儿怔怔点头，不知道为啥老高看上去这么开心，赵小波就算真的是被人打了，也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好事啊！但是心下一想，就明白了，当即会心一笑。

老高想当唐蓉的老公，以后顺理成章的就是赵小波的继父了，从现在开始拉近父子距离一定是明智的做法。

...

冬天的清晨，很多人都会变成起床困难户，更何况撞上元旦假期了，周远扬跑步回来，发现卖油条的摊子上那对夫妻都放了自己一天假，好在包子铺老板仍然恪守工作岗位，给父母买了包子豆浆。

他可没有上班族那么清闲，也没有元旦假期可以享受，锦玉物业上虽然不用他操心，但汽车租赁公司，建筑公司易主要走许多手续，陆海空的车和房过户也得他亲自到场。

八点刚过，张路就被周远扬从孙珊的温暖香闺里提溜出来，"跟哥走，去看看陆海空手底下有啥好车没有！"

大冷天，抱着孙珊睡大觉才是正确的元旦方式，张路一脸疲惫，穿的像袋鼠一般，摇摇晃晃走出孙珊家的大门，但是一看小跑车，精神登时一阵，"远扬哥，不让我睡觉可以，但是这车可一定要让我来开啊！"

张路人生到目前为止就两大爱好，女人，和车，而且玩儿的非常名表，女人的细腻心思，在男人们开来是老大难的问题，但是张路玩儿的门儿清，甭管是从来没谈过恋爱的豆蔻少女，还是有夫之妇，他都玩儿的转。

女人玩儿的明白，足以说明张路脑筋聪明，不过他最厉害的地方，还是在对车的了解上。

初中辍学，在修车房当了三年学徒之后，他的修车手艺超过他师傅一大截，以前干修车的时候，老板花大价钱收了一辆美国老福特铁皮车，这车各个零部件都超过三十年，基本都不管用了，买回来就是为了当个艺术品摆在修车房。

不过张路当时对修理十分狂热，有一天趁着老板出差一个礼拜，他可算找到机会，支开了一起做学徒的朋友，自己一个人关起门来，把福特化整为零，全部拆成零散佩剑，每个老化的零部件做了清理研究，更换掉老化的线路。

朋友回来的时候，看到老板爱不释手的福特轿车成了一地零件，吓得瞠目结舌，都问张路是不是疯了，老板回来见他对福特下手，不把张路的手剁了才怪。

但是十二个小时后，所有的零件再次拼装回原位，已经退役多年的老福特竟然能开了，发动机的声音也非常悦耳。

因为之前学的只是一些简单且常见的故障修理，对车辆整体的认识不高，经过这次完全拆卸之后，张路的见识一下子开了，此后对车的了解超过身边的所有人，什么车到手里，他听听声音，上手掰几下，所有的故障，隐患都逃不过这双眼睛。

后来他朋友们说，只要是四个轮能动的，张路都能给鼓捣好。

这件事让修车房的老板非常震撼，他非但没有剁了张路的手，还从此跟他兄弟相称，后来，基本修车房都交给了他来管理，每次跟别人说起来，就会告诉旁人，说张路是汽车天才。

陆海空手底下的汽车租赁行名为"海空"，就在市医院南边的立交桥下，占底面积倒是不小，单是周远扬接过一个老员工的账目核查，发现整个公司只有不到七十辆车。

原来早先陆海空为了便宜，买的二手车居多，很多车的发动机都濒临报废，根本不能保证上路的安全性，后来车租出去不少坏在路上，跟租车的客户打了大小十几场官司，数多盛少，赔了不少钱，半数的车都卖出去抵债了，现在整个车行在业界名声，基本是最差的，客户极少，半年多入不敷出，就算周远扬不接手，这车行也要干不下去自己破产了。

周远扬眉头大皱，"他娘的，原来从陆海空手里，接了个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