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悠，思悠，起床了。”

“唔…”程思悠揉了揉眼睛，勉勉强强睁开眼睛来，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她干脆翻了个身来，僵硬得躺在床上。

等程思悠慢慢回过神来，想伸出手去摸索着枕边人的肩膀。

“鹤扬…我腰疼…嘶…”

程思悠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她扑腾了两下。

下一秒，程思悠惊坐起，看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她的书桌，上面还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图标正在疯狂闪烁，枕边只有一本被翻开的小说。

床头的闹钟滴滴答答得走着，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

程思悠感觉自己的心跳被那纤细的时针牵引着。

嘀嗒。

嘀嗒。

“起床了思悠，还在干什么呢。”系着围裙的母亲，一手拿着锅铲，浑身带着菜香，站着程思悠的面前。

“妈妈…怎么…你怎么在这…”程思悠错愕得回头看着她，那张被岁月吻过的脸。

“你人傻啦？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啊，你这孩子真是，都十点了，还睡呢。”母亲宠溺得敲了敲她的脑门，“快收拾收拾吧，早饭已经做好了。”

程思悠感觉有什么东西断了线。

她下意识伸出手来，环住了母亲的腰，把头靠在母亲身上。

“妈…”

母亲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啦，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粘人，怎么嫁得出去啊？”

嫁人？

对啊，她，不是才刚刚和鹤扬成亲了吗？

程思悠狠狠揉了揉太阳穴。

时针嘀嗒，一点一点流失，程思悠的心一点一点迷茫。

“妈…我在做梦吗…”程思悠抬起头，无助得看着母亲。

“还没睡醒呀？”母亲无奈得笑了笑，“快来吃饭了，今天不是说约了人吗？”

“啊…是吗？”程思悠松开手，死死揪着被子一角，眼神里填满了无助迷茫。

“你愿意同我成亲吗？”

“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奔向你。”

鹤扬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程思悠捂住了胸口。

心脏，为谁在跳动？

程思悠发了疯一样抓起床上的那本小说，差点就撕碎了。

“我没有做梦…我没有…”程思悠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翻找着自己上次留下的书签。

“鹤扬，古华派掌门，遭人陷害…坠崖身亡…”

“乔野，一代暴君，其子乔知许谋权篡位，弑父夺权…”

“梦西，后宫纷争不断，独善其身，与乔野貌合神离，其子夺权，被软禁于凤仪殿…”

“溪风，皇位争夺，为护主，身中数箭，死无全尸…”

“白羽，常安公主被赐死后，自缢而亡，尸体溃烂于冷宫…”

“乔常安，仗责赐死，尸体永不得入皇陵…”

程思悠指尖泛白，死死攥着那片发黄的梧桐书签，一字一句读着上面的文字。

一字一句，钻心剜骨，一寸一寸，杀人诛心。

程思悠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语气越来越颤抖，她甚至都拿不稳那本书。

书页被她捏得皱巴巴的，程思悠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如同停止跳动了一般。

“自缢而亡…”

“死无全尸…”

“貌合神离…”

不！

不！根本不是这样的！

程思悠把书砸在了地上，失神得看着手里的梧桐叶。

时针嘀嗒，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就连那点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里钻出来的阳光，现在都是那般扎眼，扎得她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疼。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思悠，你起了吗？饭都要凉了。”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啊…好…”程思悠麻木得站了起来，推开房门，拖鞋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坐在板凳上，看着桌上的清粥还有小笼包，却觉得丝毫没有胃口。

刚刚浇过水的多肉盆栽挤在阳台上，水珠嘀嗒，不断渗透进泥土里。

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热风穿过每一个人的耳边，惹人困倦，最后穿过楼下的梧桐树，沁进程思悠的心里，泛起阵阵苦涩。

就像是被投进湖面的小石子，苦涩的味道泛起涟漪，越来越大，往无法控制的方向扩展。

程思悠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轻声得说：“妈…我想吃桂花糕…”

“睡糊涂了吗，这哪有桂花糕。”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着和面。

程思悠木讷得点点头，拿起汤勺，舀了一口清粥。

“好咸啊…”

程思悠已经端不住那瓷碗，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碗里，咸味淡淡散开，泛起一点水花，却又转瞬即逝。

程思悠的眼睛被水雾完全模糊，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肩膀不住得颤抖。

“妈…真的…太咸啦…”程思悠胡乱咽了一口粥。

似乎太烫了。

应该是粥，也可能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