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雷里奥?马尔加诺……”伊萨克低声说着。他正站在某栋建筑的二层，左手撑在栏杆上，右手则握着一只怀表。他低下头，望向表盘，在那里的并非一圈数字与三根指针，却是无数的光点。它们颜色各异，又变幻不定。他凝视了许久，“啪”地将盖子合上，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来了。”

伊萨克将“怀表”装回口袋里，探出头向楼下说道：“我们不等了，准备出发，目标……”他说着，楼下几十个与他衣着相似的黑衣人——一身黑袍，戴着黑铁的面具——从堆放的杂物间，来到较为开阔的地方集合。

他们正在约尔班的某座仓库里。不久之前，他们来到此城，租下了这座仓库，将它充作临时的根据地。他们在这里筹备行动的同时，也在等候伊萨克的导师，名叫维塞的老者，稍后到此处与他们会合。然而，距离预先约定的时间，已过去超过二十四小时，他们的目标都已到达城中，可却迟迟不见那老者的踪影。

伊萨克等得不耐烦，内心又担忧不已。焦躁影响了他的判断，令他放弃了早有的布置，想要以强硬的手段，来对付奥雷里奥。

“我们走！”伊萨克说罢，将自己的面具带上，又翻下护栏，稳稳地落在一层的空地上。他引着一众黑衣人，来到仓库的大门前。他一挥手，属下的两人出列，撤去门闩并推动大门。

仓库门缓缓地开启，刺眼的阳光透射进来。自明亮的户外，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取消那个命令，伊萨克。”伊萨克的眼睛适应了强光，见到一个同样的黑衣人，正站在仓库的门前。

伊萨克知道，那人也是阿比塔西教团的成员。教团中的所有人，装束皆完全一致，他无法从外在判断其所属的阶层，但是想来门外的黑衣人，比他的地位更高——他不过是教团的新晋成员。他双手在胸腹交界处相合，摆出一个顶点向下的三角形；对面的黑衣人见了，也还以相同的手势——这是教团成员相见时的礼节。

问候过后，那黑衣人又重复道：“取消那个命令，伊萨克?德?阿瓦那。”

“为什么？”伊萨克不解地问道，“我的导师与我，为这次行动谋划已久。”

那黑衣人说道：“这我当然知道，至高的意志当然也知道。但是，这是维尔米库斯公爵的命令。公爵大人要你们……”

伊萨克又问：“公爵？维尔米库斯公爵大人，地位很高贵……但他有权力管辖教团？而且，来自上级的命令，理应先经过导师，再传到我这里。你们直接向我传令，是不合规矩的。”

“你的导师并不在此处。”

“是的，导师不在这里。所以，你的命令并不该传到我耳朵里，我们将会继续按计划行事，除非你们找得到我的导师。”伊萨克坚定地说道。他想起奥雷里奥几度挫败他，就会火冒三丈。他现在正急于与奥雷里奥，洗雪之前几次失败的耻辱。

“他不会再来了。”那黑衣人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伊萨克听了，脑内仿佛“轰”地一声嗡鸣。

“他不会再来了。”黑衣人重复道。

“导师……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十分确信，他已经死了。恭喜，你现在也是一名导师了。”

“他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难道是……”

黑衣人说道：“是的，奥雷里奥?马尔加诺，你们此次行动的目标。”

“可恶！”伊萨克骂道，“事已至此，我更不可能取消这次行动。”他回过头，面向属下的众人说道：“诸位，我要为我的导师复仇，出发！”

“伊萨克，你最好想清楚，你现在是一名导师。”

“那又怎么样？这又能……改变什么？”

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你在几小时前已得到晋升，刚才的命令已直接传递到你的耳中，因此是生效的命令。如果你执意违抗命令，就将变成教团的叛徒，就像夏尔?拉塞尔一样。到时候，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接到将你除掉的命令。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

“明白了。”伊萨克平静地回答。他不动声色，内心却在盘算着。如今，他又多了个仇恨奥雷里奥的理由，绝对不想放弃此次的行动。他咬着牙，说道：“我知道了，取消此次行动。”

那黑衣人听到他的回应，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我要说的话……大概就这些了。在新的命令到达之前，你和你的人，就在这里待命吧。当然，我给你个建议，你该选择几个人做你的学徒，就像你的导师曾经做的一样。告辞了。”那黑衣人说罢，便背过身去。

伊萨克心中犹豫不决，注意力完全没有集中在对方的话语上。他见那黑衣人转身要离去，突然心生大胆的念头。他低声嘟囔着，念诵一段拗口的咒语，令风暴的力量向他的双掌聚集。

门前的黑衣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用阴冷而尖刻的声音说道：“伊萨克，我建议你收手。至高的意志能赐予你力量，也可以剥夺它们。”

“抱歉，我是不会停手的。”伊萨克说罢，继续着施法。

“真遗憾。”

伊萨克双手如刀一般向前挥动。他本以为，两片风刃会从双掌的掌缘飞出，直袭那黑衣人的背部，他也确实感受到了空气的流动。可是当风元素接近他的掌缘时，却骤然地消散，无法凝结成风刃。

“我警告过你。”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他回身望向伊萨克，见后者又在施放法术，设法放出风刃袭击自己，随即再次失败。他哈哈大笑，说道：“不要无谓地挣扎！今天就会是你的死期，伊萨克?德?阿瓦那。从现在开始，谁也救不了你。”他话音落下，将身边的佩剑抽出，刺向伊萨克的胸膛。

“且慢！”门外又传来一阵喊叫声，随即另一个黑衣人在门口现身。“公爵又有新的指示，需要他去完成。”

“你还真是走运！”最初现身的黑衣人愤愤地说道，被迫收起自己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