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吓白了脸,但顾筱一开口,她就突然记起来,忙点头应道:“对!就叫这个名儿!叶一泽!”
“这么会……”顾筱松开手,失魂落魄地跌坐回凳子上。
阿泽失踪第三日,他竟然没有去找叶桐麻烦,而是去了孙家当夫郎?
顾筱现在大脑一团乱麻。
这三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完全理不出个头绪来。
见顾筱愁眉苦脸的模样,少年也收敛笑容,单手托着下巴,歪头凝视着她,问:“你跟孙家那个小夫郎是什么关系呀?”
闻言,顾筱瞬间被激怒。
“什么孙家的夫郎?他是我顾筱的人!”
真不知道那个孙萱月在搞什么鬼,跑去村里大闹一通,被奶娘强行送回家之后,竟然还没死心!
还在觊觎叶一泽!
顾筱一想便气不打一出来。
合着自己现在头顶青青草原?
在场另外四人见顾筱这么大反应,都惊住了。
少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试图缕明白其中的逻辑。
“他是你的人?你们是不是还没和离?那孙家小姐,又怎么能娶你的夫郎呢?哎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少年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完全被搞糊涂了。
沐云看自家公子拿手抓头发,赶紧上前,贴心地问道:“公子,需要属下去打听一下情况吗?”
少年闻言眼前一亮。
可他还没来得及点头说“好”,就见顾筱冷下脸,“腾”的站起来,背起放在一旁凳子上的包袱,径直跨出雅间大门,疾步往楼下走去。
“喂!小娘子!你是不是要去抢亲呀?”
顾筱没搭理他,头也不回继续往下走。
见状,少年也赶紧起身,同时右手抓起一只鸡腿,匆忙啃了一大口又丢回盘中,然后立马追上去。
“你等等我!这么好玩的事,我也要去——”
而他身后,那两名侍女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又要追过来,同时操心地喊着:“公子!您慢点!小心别摔着……”
“公子,把帷帽戴上再出去呀——”这是沐云的嗓音。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道:“不戴!不戴!那玩意儿又闷又挡我视线!无聊!不戴!”
沐云欲哭无泪。
“可这是规矩,您守点男德吧……”
顾筱懒得搭理他们仨的拉扯,兀自加快脚步,向店老板打听了孙家的具体方向,紧接着解开缰绳跳上马,扬鞭朝孙家赶去。
她一边赶路,一边祈祷上苍,让她能顺利阻止二人拜堂成亲!
自己和叶一泽并未和离,倘若他又结一门亲事,被人发现举报到官府衙门,不仅叶一泽小命不保,连她自己也跟着有麻烦!
新律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呢!
顾筱心中焦急万分。
我可不想还没当成首富,就因为这点破事,被官府罚收全部财产。
……
孙府门前,锣鼓喧天。
府门两旁各设了粥棚和桌子,左边向乞丐、难民、贫苦人家施粥舍米,右侧的长桌前则是领喜钱的队伍。
两条长队都排到了街道拐角处。
镇子上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的喜事了。
街道对面的石牌下,停放着长长的轿子和马车,可想而知,今日来了多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据说连县官大老爷都来给孙小姐道喜了。”等着领喜钱的人们开始议论起来。
有人不解,便问道:“这孙家究竟有何等神通,竟能让这一方达官显贵都齐聚于此?”
“哟,你们竟不知这其中缘故吗?”
不少人摇摇头,他们大抵是外乡人来凑热闹的,或者平常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其中一个知晓缘故的人,便耐心地解释道:“只因这孙家与金陵顾氏是姻亲关系,孙夫人的正房夫郎,乃是顾老夫人最宠爱的小儿子。”
闻言,立刻有人惊讶地“啊”了一声。
“金陵顾氏?!是在朝为女相的那个顾氏吗?”
方才说话那人点点头,道:“就是这个顾氏!”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这就难怪了。当官的想高升、从商的想渔利……攀权附贵,个个都想攀高枝鱼跃龙门,可不就得多巴结孙家吗?”
“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
“诶诶诶!瞎嚼什么舌根,还领不领喜钱银子了?”前方分发喜钱的孙家家仆没好气地打断众人的议论。
大家纷纷露出鄙夷的表情,但都乖乖住了口。
然后一秒变脸,笑盈盈地伸出双手,等待孙家家仆将喜钱派发到他们手中……
站在气派的府门前,一眼望去,只见街道上车水马龙,一副万人空巷的盛状。
而府内则更加热闹。
外院摆着长长的流水席,人们随到随吃,仆人随时添酒添菜,与新娘新郎共沾喜气。
而那些有身份的大人物,则被管家迎入三重门内,在正堂的席位落座,享受着金陵主厨的伺候,吃的皆是宫廷菜。
桌上每一道菜品皆小巧精致,原料是百里加急从各地运来的,当朝女皇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
“感谢各位来为小女道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啊。”
门帘后忽然传来一个珠圆玉润的嗓音。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体型富态、容貌华美的妇人笑盈盈地迈步入内,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位五官清秀的男子。
两人皆是一身褐红色的锦袍,连衣服上绣的暗纹样式也差不多,今儿这么穿,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俩是一体的,夫妻之间定十分恩爱。
只可惜,这红衣却衬得那男子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手中攥着一方帕子,虽然没说话,却总忍不住用帕子捂嘴咳嗽几声,似乎身体抱恙……
那贵妇一一同在场的每个人打过招呼,游刃有余地同众人寒暄。
喜宴还未正式开始,她便已经同众宾客喝过几杯了。
“孙夫人好酒量啊——”众人笑着逢迎道。
这时,耳边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只见孙夫人当即脸色一变,赶忙放下酒杯,将自己的夫郎搀扶到一旁主位落座。
“你身子不好,今儿不宜饮酒,我替你喝便是。”
那男子盈盈一笑,强忍着咳嗽道:“嗯,都听你的。吉时差不多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