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崇昌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暗地里还是应了容妃与玉玲珑的请求派人寻找,却没有丝毫音信。
而此刻,夏希竣在一个干净而又明亮的屋中熟睡着,身旁坐着一个长相柔美的夫人,皮肤白皙,眉眼之中透露着一丝伤感,就这样凝望着床上之人的面庞,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是不是看一眼,用手指轻轻抚摸一下,又攥了起来。
“水……水……”夏希竣在昏迷之中喃喃着,夫人忙起身给她倒了一碗水,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将水送进他的嘴中。
不一会,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询问道:“还没醒么?”
女子摇摇头,于是男子陪女子坐了下来。
细看过去,男子虽然已过中年,但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迷倒过不少女子,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细看过去,样貌竟与梓宸有几分相似。
“大人,不用担心,不出今日他也就能醒来了。”
“岳嵩,你说他会不会是……”女子有些激动,握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亦顺势反握住女人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他一会儿行了,再好好问清楚。”
女人点了点头,又继续看着夏希竣,眼神中透出了无线的温柔与疼惜。
女人就这样守着夏希竣,而男人就这样陪着女人,送来的晚膳女人也只是简单地扒了几口。
太阳渐渐西沉,夏希竣睡的不是很安稳,仿佛是梦到了什么,呓语不断,女人俯下身去听,只听到断断续续地“母妃……”其余的也没怎么听清。
不知过了多久,夏希竣突然从梦中惊醒,“母妃!”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双手支撑着想要起身,却被一双温柔的手按了回去。
“不行啊,你现在还不能起来。”
“您是……”夏希竣面色苍白,说话时有气无力,显然还是很虚弱,而眼神稍稍移动了一下,瞄到了站在旁边的男人,却突然皱起了眉。
这一变化看在男人的眼中,笑问道:“你认识我吗?”
夏希竣轻轻摇摇头,“不认识,但是我认识的人中有个人与您长得有些像。”
“哦?”男人挑了挑眉,“说来看看?”
“算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请问一下,这是哪里,是你们救了我吗?”
夏希竣回想起容妃死去的那天,自己想去静一静,可回想起以前容妃疼爱自己的点点滴滴,想起容妃那天说过的话,戴慕天的讽刺,越想越乱,不知不觉就出了城,不知走到了哪里,气血逆流冲脑,失去了意识。
“是啊,我与夫人正好经过,将你带了回来。”
“那……这是哪里~”
“摘星谷。”
“什么?”夏希竣眼睛突然瞪得溜圆,苦笑道:“怪不得那么像,梓谷主,梓夫人,多谢你们救了我。”夏希竣自己确实很虚弱,所以也没勉强自己再起来。
梓夫人坐于床边,双拳紧握,掩在宽大的袖子中微微颤抖,死死地盯着夏希竣的脸,说不出话。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倒是从你刚才的话来讲,你认识小儿梓宸吗?如果我没猜错,你可是大楚的六皇子夏希竣?”
“梓公子确实人中龙凤,夏希竣自愧不如。”摘星谷的消息素来灵通,梓岳嵩自然也不知普通人,所以他知道什么,夏希竣都不会觉得讶异。
“那个小子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六皇子谬赞了。”梓岳嵩爽朗地笑了几声,背过了手。
“梓谷主言重了,我已经不是皇子了,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说到这里夏希竣眼中流露出一丝自嘲与落寞。
“人活一世已是不易,何必妄自菲薄。”梓岳嵩见夫人什么也不说出口,便替她问道:“可否容老夫问个问题?”
“梓谷主请讲。”
“你的那半块玉牌是从哪来的?”
夏希竣这才想起玉牌,哪里却都找不到,梓夫人见状忙将自己手中攥着的玉牌递给了夏希竣,这才让夏希竣安心下来,道:“这是我的母亲……”说到这里他摇摇头苦笑道:“不对,她已经不是我的母亲了。”
梓夫人见夏希竣落寞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母亲对他一定是非常非常好的,便劝解道:“你说的不对哦孩子,不管她是谁,这二十几年的照料与教导,还有对你的疼爱,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的感情并不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消失。”虽然她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根据梓宸传来的消息,夏希竣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容妃的亲生孩子了,毕竟心中没有办法详细说明。
“是这样吗~”
“孩子,你是不是今年二十八岁,你的母亲是不是叫单柒羽?”
夏希竣闻言看向梓夫人,发现她的样貌虽然与容妃不相像,但眉眼之中的那种英气的感觉却有些相同,是一般的大楚女子所没有的气质。“梓夫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你,真的是你……你都这么大了。”还没说完已经红了眼圈,将手伸向了夏希竣的脸庞,却被夏希竣巧妙地躲了开。
“梓夫人,您这是……”
梓夫人自知是有些急了,忙收住了手,,“孩子,你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梓夫人请讲。”
“夫人,我去吩咐人给你们弄点吃的来~”梓岳嵩想自己在这,他们两个人都会尴尬,所以寻借口先行离开,也是知道他们是真的饿了。
梓夫人也未阻拦,只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原来有一个海边的小国,富足安乐,皇帝的小女儿容貌倾城,极受疼爱。可是外侮来袭的时候,恰逢遇到了百年不遇一次的海上风暴,整个国家幸免于难的人少之又少。”
夏希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梓夫人见状便扶了他一把,并拿了个软垫让他靠着,又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公主在一个将军的帮助下幸免于难,同时生还的还有公主的贴身侍女。”
“就只活下了三个人吗?”
“当然不是,但与皇室有关的,大概就这三个人了吧。”
“那后来呢?”夏希竣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看出来他对这个故事相当的感兴趣。
“后来……公主为了复仇,带着侍女不方便,只能讲她丢下,与将军踏上了复仇的道路,侍女被丢下,走投无路的时候被一个以砍柴为生的男人收留下来,男人很憨厚,对那侍女也不错,侍女为了感激那人便嫁与了他,第二年,那侍女便怀孕了,公主不知道从何知道侍女在这里,但好景不长,就在侍女生下孩子的第二天,公主派人来抢走了孩子,男人反抗时也失手被杀。”
夏希竣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听得入神,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侍女虽然恨极了,但无计可施,生无可恋之际,只能选择死亡,于是她打算一死了之。”
“然后呢?”
“侍女在寻思的时候被路过的好心人所救。”
“那,梓夫人,那侍女现在在哪?公主又在哪?”
“公主已经死了,而那侍女,就是我……”梓夫人满眼泪光,因心中有愧,不敢再直视夏希竣的目光。
夏希竣不再靠着软垫,身体前倾,看着梓夫人,“那您……难道就是?”
“是啊,孩子……”梓夫人一把抓住夏希竣的手,满眼欣喜与期待,“我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我念了你二十八年,整整二十八年了,终于将你盼回我身边了。”
“母……母亲……”
“好孩子,快让母亲看看你……好好看看你~”
“母亲~”
梓夫人听夏希竣这一声“母亲”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一把将夏希竣拥入怀中,“孩子,你长这么大了,真好~”
“那母亲,您很您的公主吗?”夏希竣小心翼翼地问。纵然容妃欺骗了他这么多年,但终究给了他二十几年的母爱,他依旧希望母亲可以原谅容妃。
“本来,我是恨极了她的,经常做梦,梦到你被抢走的情景,但现在,看你这些年过得这么好,我……也不那么恨她了,毕竟,她能给你的那些,都是我给不了的。”
“母亲,谢谢您……”他没有再多说多问,因为他知道,当年是梓谷主救了母亲,现在他们亦恩爱非常,他也很替母亲高兴。
而这时,梓岳嵩端着托盘进了来,盘上放了两碗清粥和一些开胃小菜,正适合夏希竣这样大病初愈的人食用。
“对了,梓谷主,您可知道现在外边是什么情势?”夏希竣纵然已不是皇子,但仍然心系大楚,这时他已经养成了的习惯,况且他也知道戴慕天欲对大楚不利,必不会善罢甘休。
梓岳嵩如何不知道他心之所系,便也如实回答:“东越在大楚边境蠢蠢欲动,就在前日,大楚皇帝命玉玲珑为将,梓宸为军师,带兵出征了。”梓岳嵩对梓宸本没有太多担心,对于梓宸和玉玲珑他还是放心的,但事无完全,终究一丝担忧之色深藏于眼底。
梓夫人听言,突然慌张了起来,“岳嵩,你说什么?宸儿和玲珑带兵出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