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水满头的曹红梅简直觉得这辈子都无法抬头见人了！

瞧瞧，原本高高竖起的发髻被汤水一浇就失去了往日的高耸，乱糟糟的垂在一旁，还在不断的滴着水。

本擦脂抹粉，细腻打扮的脸蛋子也变得像那被河水所冲刷的河滩似的，全是深深浅浅的沟痕，失去了胭脂水粉的遮挡，曹红梅的皮肤哪还有原来的白皙，变得又黑又黄不说，几粒显眼的雀斑也蹦了出来，立在鼻梁上，形成了一堵小桥，真可谓是狼狈至极。

“哟，小姐，你看看，那有个疯婆子！”

雪菊指着曹红梅嬉笑道，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旁边的郑玉霞顺势望去，只见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蹲在墙角，发髻乱糟糟的，脸上更是白一块黑一块，更可笑的是这姑娘还穿红着绿的，倒像是个失心疯。

但她可是大家闺秀，哪能像个小丫头似的在这叫嚷，便淡淡的扫了一眼曹红梅，对贴身丫头雪菊道：“你管他作甚？疯婆子一个，活不了几天。”

说着，从袖中掏出绣花丝帕抹了抹白嫩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眼角眉梢满是蔑视。

“小姐说的是，这种疯婆子能活得了几天！死了倒也是种解脱。”

雪菊咯咯笑了两声，在她的范畴里，曹红梅这个“疯婆子”迟早会变成路倒（死在街边的乞丐）。

在一旁蹲墙角的曹红梅不痛快了，心说姑奶奶没招你惹你，瞎比比些啥？咱可是堂堂秀才妹子！

本来让心心念念的曲公子羞辱过的曹红梅就处在崩溃的边缘，再让人指指点点的，心头的小火苗轰的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你说谁是疯婆子！”

曹红梅猛的站起来，五颜六色的脸显得十分狰狞。

“啊！”

郑玉霞主仆俩吓了一跳，她们没能想到这个疯婆子居然敢站起来质问她俩！

“说谁呢！”

曹红梅拿出了在老曹欺负四小的架势，同时打量起这一主一仆。

只见身为小姐的郑玉霞外穿一件藕粉色云雁细锦衣，里着撒花流仙裙，乌鸦的发绾成了据说是府城女子最流行的分月髻，斜斜的用一支点翠鎏金簪子插住，并几朵纱堆金花，耳边一对坠宝银丁香。

柳叶眉，杏核眼，直鼻小口葱段手，生得那叫个白嫩可人，身段更是如弱柳扶风，赫然是个个柔弱美人。一下子就把整日里细心打扮的曹红梅给比下去了。

曹红梅到没注意这女子长得是啥样，她只瞧见这女子描的是从别国进来的鸦青黛，擦的是颜色最好的官粉，用的是鲜艳欲滴的玫瑰口脂，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她没有的！

顿时，曹红梅就嫌弃其自家亲娘从镇子上专门为她买回来的胭脂水粉，她自以为傲的那些宝贝，在人家面前就是一堆垃圾！

再瞧瞧那小丫头，雪菊姿色中等，却也穿的比她体面，曹红梅的脸上越发阴晴不定，难不成堂堂秀才妹子，还不如个小丫头吗！

郑玉霞瞧着这疯婆子半天没说话，眼睛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想啥，有点恼火自己堂堂曲府小姐居然让个疯婆子吓了一跳，直接给了雪菊一胳膊肘子：“还愣着作甚！快把这个疯婆子给本小姐撵开！莫不是要等着本小姐亲自动手？”

“是。小姐！”

雪菊揉揉被拐疼的地方，相当恭顺的冲郑玉霞行了个礼。转身便换了一幅模样。

只见雪菊一扬眉毛，盛气凌人的对曹红梅喝道：“死疯婆，还不快些闪开！这可是曲府小姐，冲撞了你赔得起吗！”说着，就去推曹红梅。

曹红梅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当中，再加上平时又是娇生惯养的，身上没啥力气，一下子就被推倒在地，摔了个大马趴。

本来就松垮垮梳在发上的发团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一下子掉了下来，失去了最后一层遮掩的曹红梅更加狼狈。

大凤朝女人都是以肤白和长发为美，所以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总是把头发梳的又高又大，活生生像个牌匾似的顶在脑袋上，再饰以金银，以显示自己的富有与美丽。

曹红梅从小就爱打扮，偏生头发又稀又少，没法子只得在真发里梳上许多假发才撑得起发髻来。

雪菊瞧了这一幕，笑得更得意，边笑还边说：“小姐您瞧瞧，这疯婆娘还是个秃子！”

这句话可当真是踩到了曹红梅的尾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向来就横行惯了的曹红梅。

秀才妹子当即就红着眼睛跳了起来，一把扯住雪菊的头发，再也不顾维持自己的形象，卯了力气往死里拽，边拽还边骂：“老娘今个儿就拔了你的小骚蹄子的毛儿，看你拿啥浪！”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雪菊措不及防，被抓了个实，嗷的怪叫一声，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曹红梅平时不劳不作的，但眼下情况特殊，任督六脉全打通了，手里边的力气自是平时不能比的，几乎快把雪菊的头皮都给扯了起来。

雪菊在曲府里虽然只是个丫头，但也是个一等大丫头，教训起底下的小丫鬟来那也是当仁不让的一位儿。哪能就这么吃亏的让个疯婆子给揪着动弹不得。

当即伸出了一双“铁钳”，尽照这大姑娘身上见不得人的地方拧。本来那些地方就敏感，皮子又薄，轻轻一拧就疼得曹红梅像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你个死疯婆子还不快放手！”

雪菊也是红了眼，低着头骂道，手上仍是不肯歇气，揪住曹红梅腰间的软肉就是使劲一拧。

“你说谁是疯婆子，今天老娘非冶死你个小浪蹄！”

曹红梅更是火大，死揪着雪菊的头发不撒手，另一只手得可劲的掐着雪菊的后脖子，想把雪菊往地上摁倒，再可劲的揍她一顿。

“雪菊！”

郑玉霞哪能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场面，上去帮忙吧，又怕殃及自己，自个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可不能伤了。不去帮吧，总不能见着雪菊挨打，俗话说的好，打狗也得看主人面。

担前又顾后，郑玉霞站在一旁都不知道该干些啥，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你说郑姨娘虽然教了她许多御宅之术，玩手段她在行，和老娘们打架她就不行了。就这种娇滴滴的小姐，一巴掌就不知道呼哪去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简单粗暴就是高大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