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暠手下本有八千精兵,他又从各处招募了近四千士卒,使其总兵力达到一万两千。会稽城中留有千余精兵,李异又率两千精兵前去会稽城外平乱,此刻孙暠前线所余兵力不过八千余人。
而这八千余人中,新兵却占了一小半,所能起作用十分有限,大部分都被留在后方军营。
而剩余兵力被分为三部,一部为水军精锐,一直逡巡于钱塘江各处,有千人之多。一部由吕岱率领一千精兵和一千新兵驻扎在富春,把守钱塘江中段要口。而另一部则由孙暠亲自率领会稽主力,驻扎在钱塘,直面应对吕军。
暗夜无光,钱塘江富春河段,五艘高竖“孙”字大旗的斗舰正在缓缓行驶。远处一艘巡哨船慢慢驶来,朝向斗舰大声高喊道:“风起!”
上面回声应道:“惊雷!”
巡哨船上出声那人回首向巡哨官道:“哨长,口令没错。”
那名巡哨长点了点头,朝向斗舰高声道:“上面的是哪部分的兄弟?”
斗舰上面闪出一人,身旁孙军的红色铠甲,朝向下面巡哨官道:“我们是吕都尉治下,奉命巡查江段,防止吕军偷袭。这一段不是我军巡查吗,诸位兄弟怎么到这里来了?”
“原来是吕岱都尉治下,失敬失敬!本来是您说的那样的,但主公今天突然下令,说吕布可能这两天将大举进攻。让我们扩大巡查范围,这不就到这里来了吗?看到你们夜间用大船行驶,还是吕军呢,所以才过来一问。”
上面那将哈哈大笑道:“如果我们是吕军,那诸位岂不是羊入虎口吗?除了你们,还有其他兄弟在这段巡视吗?如果有,我们就省的天天这么担心了。这一段时间天天如此,累也快把人累死的。”
那名巡哨也笑道:“将军说笑了,你的江段自然是由你们负责,我们只是辅助一下。在这一片,也就我们一支巡哨船。您先忙,我们这就离开。”
上面那将摆了摆手道:“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兄弟,我们这里还正在吃夜宵呢?如果不嫌弃,兄弟上来喝两杯再走。这都下半夜了,江面湿潮,也可以暖暖身子。”
“这……”
“别客气,今天也是兄弟偷懒了。也害怕几位兄弟去吕都尉告在下一状,所以才有这样的不情之请。”
巡哨犹豫了一下,这才拱手道:“这样啊!那就叨扰将军了。”
成廉朝向吕布拱了拱手道:“主公,一切都办妥了。杀了不老实的两人,剩下的八人全部被俘。”
吕布看了看地上的一滩血迹,朝向成廉道:“让兄弟们加快速度,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渡过钱塘江。你就率这五艘斗舰在下游五里处逡巡,务必给我拦下所有妄图前往上游的孙军巡哨船。”
成廉拱手应道:“诺!”
随着成廉一声令下,身后二十余艘穿破夜色,载着三千精兵快速南岸驶去。
几个江东将领悄悄聚在一起,不住的小声嘀咕。
“你们说,吕都尉今夜是怎么了?为何让大军后撤五里,并让我们一直在这里待命。”
“可能是有什么紧急命令吧!吕都尉的心思,岂是我们做下属的能知道的?”
“说的也是,吕都尉深受主公信任。肯定是得了主公命令,一会说不一定我们就要立即出兵。”
……
此时,一个吕岱的亲兵从帐内走出,转向众人道:“让诸位久等了,吕都尉此刻正在军帐之内等候,诸位请跟我来吧!”
众人应了一声,跟着亲兵走进吕岱军帐。
吕岱正立在悬起的一个布制地图前,过了好半晌,才转过神来,朝向亲兵道:“都到齐了吗?”
“禀将军,军中四个司马,八个屯将,十六个百夫长尽皆到达。”
吕岱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而他拉过一个椅子坐下,朝向众人道:“诸位,我今日邀诸位前来,主要是因为有一件事关我军生死的大事想要和诸位商议一下。
旁边一司马道:“都尉,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吕岱道:“诸位,自我军与吕军交战以来,败多胜少,处处落于下风。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的身家性命都要不保。而此时,我又刚刚得到消息,吕军此刻已经从海路在鄮县登岸,攻下了余姚、上虞和会稽城。诸位,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吕军攻下了会稽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天前,而你们应该也知道李异校尉在今日已经率两千精兵以剿灭山越的名义离开。实际上,他就是前去攻打已被吕军占去的会稽城。因为主公严令,所以只有少数的几个将领知道。我也是到了这个地步,才冒着风险告诉诸位。”
会稽山林繁多,只有会稽城周围的数县地势平坦,集中了会稽五成以上的人口。而孙暠征兵的对象也基本上都来自那几个县,一听会稽城失陷,下面众人顿时乱糟糟的吵成一团。有的开始担心自己留在会稽的亲属,而有的则开始思考吕岱此刻告诉他们这个是为了什么?
吕岱平静的看着他们,没说一句话。
等到众人慢慢安静了下去,一名长须司马朝向吕岱道:“吕都尉,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是不是要立即回兵会稽?”
吕岱叹了一口气道:“我给主公提议了,但他不同意。说我们要一直守在这里,等李异校尉收回会稽城!”
“可是李校尉手下只有两千人啊!他怎么可能攻下会稽城?”
吕岱平静的望向众人道:“这就是我招你们前来的原因。我是看透了,孙太守无论如何是斗不过吕布的。我以为归降吕布,未必不是一条求生的道路。这次召集诸位前来,正是为了此事,诸位以为呢?”
吕岱话中满是杀意,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顿时都不知所措。他扫视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为了保全诸位亲属以及你们自己的性命,我只能这样做!”
一司马猛的站立起来,仰头向吕岱道:“你要投敌?”吕岱端起桌山酒杯,缓缓饮下,平静的注视他道:“那有如何?难道你要抗命?”
“你本就是广陵一布衣,经主公看重,才得以名列高位。此刻不想着报答主公,反而胁迫我等投敌。何等狼心狗肺之徒才能做出如此事情?我抗你的命,又当如何?”
“你说完了?”
那名司马甩袖傲然道:“你想怎样?”
“那就去死吧!”吕岱酒杯猛的向下一摔,数十甲士拥进帐内,将那名司马瞬间乱刀砍死,引得帐内一片惊叫。
吕岱摆了摆手道:“诸位莫要心惊,对付不识时务的人,我也只能如此。吕镇东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们愿意归降,一切人等,职位只升不降,这就是我给你们争取来的条件。如果再有人不识时务,那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看众人犹豫不决,吕岱继续说道:“再告诉诸位一个消息,此刻吕镇东大军已经渡过钱塘江,正在我军营寨千步之外。只要他一声令下,吕军片刻之间便可踏进营内,将你们全员杀死。正因为吕镇东有好生之德,这才答应我一个钟后,再行入营。”
众人面面相觑,此刻才明白吕岱为何将全军后撤五里,并且禁止派出士卒巡江,就是为了让吕军顺利通过钱塘江。起初还有人担心自己投靠吕军之后会引得孙暠来攻,到时候自己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吕岱高声喝道:“你们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你们不愿意归顺吕镇东,我也不强迫。但为了保全你们自己的性命,我希望你们不要给我闹事,好好呆在营帐之内。一个钟后,就算你们不愿意归顺吕镇东,我也会说服他放你们离开。”
看到众人沉默不语,但也没有别的动作。吕岱朝向自己亲兵道:“传令全军,收起武器,在校场内集合。”
亲兵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吕布骑马入营,吕岱快速迎了上来,朝向吕布躬身道:“主公,您来了?”
吕布翻身下马,朝向吕岱道:“定公,辛苦你了。此次兵不血刃渡过钱塘江,你当居首功。我本想在此处还会大战一场,却没想到一切人等就这样被你控制住。我进入营寨,竟然无一人抵抗,这等所为,丝毫不逊于任何名将。”
“主公谬赞!这都是主公及时赶到之功。但这些人目前还未完全忠于主公,暂时还不能为主公所用。还请主公,先命人将之看押。等到我军大破孙暠之时,再慢慢说服他们。”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个你就和文远商量着办吧!我看我们还是趁孙暠没有知觉,立即出兵钱塘,只要拿下孙暠,会稽也就平定了。”
吕岱道:“属下听从主公号令。如果主公不弃,属下愿意为先锋,前往孙暠营寨充当诱兵,以助主公顺利拿下孙暠。”
吕布点头笑道:”我一想就知道你肯定有别的心思。好吧!我同意你先行前往孙暠那里,但一切都要小心。”
吕岱拱手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