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锁链精铁打造,任敖清尘力大一时半刻竟也挣脱不得,眼看着巨蛛跌跌撞撞过来,莫说被那钢柱般的尖腿插中,便是被那庞大的身躯砸住怕也同样是个香消玉殒。
正没得奈何闭目等死的时候,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
“好马儿莫怕~有俺老孙在!”
紧跟着马股上便被人抽了一记
那火辣辣的感觉,让敖清尘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面前少年那嘻嘻哈哈的面孔,一如他们初见时的那般灿烂,那满头金发散发的光芒,在她心里像极了天上的太阳......
原来悟空施法赶走了那送水果的丫鬟瓶儿后,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许是他一向风餐露宿的习惯了,猛地躺倒这柔软舒适的床铺上反而怎么都不得劲。
正浑身难受的当口,便察觉到了西厢房内另一个方向,也就是沙狂澜落脚的地方,有天地元力的波动,料想着是有人在斗法,本来想去凑凑热闹。
可是一来那元力的震荡很快便消失了,二来元力的强度并不强,不过是低阶天将的水平,想着臭鱼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也没啥看头。
不过没等猴子心中的小心思下去,那元力动荡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了猛烈的妖气来,若说妖气的强度倒也不值一提还不到坎水宫境界,不过那妖气中包含的血气还是让猴子有了些性质。
正要动身的关口,蓦地记起了龙马敖清尘栖身的马厩也在那个方向,许是惦念敖清尘境界太低没有自保之力,心中怎么也放心不下,这才施展了缩地的法术赶了过来。
没想到自己的灵觉还真就准了,正赶上那巨大的蛛妖最后暴走,安抚过身后的敖清尘后,把嘴里叼着的一根金色牙签往半空中一吐,大叫一声“涨!”
就见那金色牙签迎风便涨,眨眼的功夫恢复了金箍棒本来的形态。
悟空同时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抓住仍在不断涨大的金箍棒的一端,朝着那行来的巨蛛就是当头一棒。
远处的朱刚烈前一刻还在担心龙马敖清尘的安危,后一刻便看到悟空从马厩里跳了出来,手中的金箍棒亮的晃眼,大叫道:“不好!”
只来得及在自己这个方向撑起一道巨大的金光屏障,好在于此同时一道猩红袈裟迎风招展护住了另外一个方向。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地灵县都打了个颤,再去看那巨蛛早在金箍棒下变成了一片血肉的巨坑,连带着四周的房舍也被夷为平地。
总算是那巨蛛闹腾的厉害,先前这一带的人早跑了个干净,这才没什么额外的伤亡。
半空中的猴子,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忍不住挠了挠头好像也发现自己做的有些过火。
除去他护住的马厩方向,已经朱刚烈金光屏障和那猩红护住的另外两个方向外,中间那没有防护的三角形区域俨然成了一片死地,最后猴子兴起全力砸下的那一棍,比十个巨蛛的破坏力还要来的强。
四夫人喜媚,在寇栋的陪同下,远远地望着西厢房的方向,无论是那金色的屏障,还是那猩红色遮天蔽日的袈裟,甚或者那根迎风便涨的金光巨棒,这一切的一切都印在了她繁复的眼眸中。
不知不觉间长长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掌心,她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
于此同时,地底深处,一个绵延十数里,几乎网罗了整个地灵县一境的巨大洞窟,几乎正在遭受着从没经历过的巨大灾难。
洞顶无数巨石砸落,至少半数通往地上的通道被彻底摧毁,洞穴紧深处传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一夜地灵县遭遇了自建成以来最大的一场磨难,整个镇上人心惶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间整个镇上谣言四起,有说是那天神降怒,有说是那地龙翻身,零星从寇府里传出的支言片语,“寇府上出了妖怪”这几个字更是加剧了空气中的紧张。
整个地灵县尚是这番人心惶惶的场景,作为昨晚灾难的中心,寇府上下简直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这不第二天一早,就有大批见识了血色巨蛛淫威的下人,等在了咱们寇老爷的房外,准备支了工钱向寇洪请辞。
然而寇洪寇员外本人,经此一难比这些个惊弓之鸟也好不了多少,当晚见了那地狱般的魔物,直接十成性命被吓去了九成,一直昏厥到现在都不见清醒。
整个寇府都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云当中。
好在四夫人喜媚关键时刻站了出来,顶住了寇府上下这根即将倾覆的大梁。
只见这往日烟视媚行的女子,今天换上了一袭十分精干利索的裙装,一面吩咐管家给那些执意离去的下人结算工钱,一面派人记录这些离去下人的名字,直言今日离去寇府绝不阻拦,但是他日若想在回来,她喜媚第一个便不答应。
那些个下人,许多本就没什么主见,只是一窝蜂的盲目跟随旁人,当下看到四夫人喜媚淡定自若不慌不忙的姿态,又见主家根本就没有挽留的意思。
不禁有许多人心里悄悄打起了退堂鼓,要知道寇府的待遇在地灵县可是数一数二的,每个月除了自己个儿的零碎花销往往能节省下一大笔月钱,真要是离开了未必能找到更好的生计。
如此一来最终决定离开寇府的反倒没有多少,四夫人见人心渐渐稳了下来,指挥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从容不迫。
却说寇洪原本另有几个子嗣,但是不知怎得生得都不甚康健,近些年来陆陆续续的病的病死的死,只留下寇栋和寇梁这两根独苗还都是四夫人所出。
如今寇洪昏迷不醒,这寇府俨然就成了四夫人喜媚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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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昨晚那场闹剧的半个真凶,悟空这个猴头倒是心宽的很,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自己浑没往心里去。
昨夜西厢房因为他那一棍子下去可以说是彻底毁了个一塌糊涂,好在朱刚烈被排在了别处客舍,几个人倒是不至于无处容身。
最后沙狂澜和金蝉子随朱刚烈回房将就一晚,悟空则干脆就留在了马厩,躺在敖清尘头上一根还算完好的房梁上过了一夜。
不知怎得生性胆小的龙马敖清尘,躺在半坍塌的马厩中,听着上方猴子偶尔的梦呓,伴随着轻轻地鼾声,这一夜睡得竟是格外的香甜......
直到清晨隐约感觉到有人走来,这才猛地站起了身子,第一件事不是去打量来人,而是往头顶的横梁上看去,见到一条明黄色的尾巴在梁上轻轻摆动,便觉得格外的心安。
这时来人已经走进了马厩,却是白衣飘飘的沙狂澜。
只见沙狂澜走入马厩后,先是冲着敖清尘微微一笑“怎么样清尘,昨夜休息的可还好么?”
敖清尘在这人烟密集之处不敢口吐人烟,只是昂着头嘶鸣了一声算是回复了朱刚烈的问候。
朱刚烈轻轻地揉了揉敖清尘的大头。
这才冲着房梁说道:“悟空~起床了~师父找咱们去说是有事情商量。”
“知~道~了~”悟空打了个好大的哈欠,一翻身从房梁上轻轻巧巧的落在了敖清尘的马背上。
敖清尘感觉到背上一沉,立时便准备人立而起把悟空抖下去。
好在悟空早防着她这一招,只是在敖清尘背上轻轻一点便落到了地上,伸手去摸敖清尘的头结果又被躲过。
撇撇嘴不满道:“你这马儿好没道理,那金蝉贼秃骑得,俺老孙就骑不得,猪头他摸得,俺老孙就摸不得!”
他这句话本是无心说出,但是听在龙马敖清尘耳朵里却如个响雷般。
也许就连她自己以前也没注意到,为何她对悟空便与对旁人不同,为何她明明格外留意对方,却又故意表现的疏离,为何她格外容忍不了对方的亲近,想着想着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迷惑了......
猴子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懒洋洋的从敖清尘身边走过,敖清尘心头突然涌起一个冲动,伸过头去在猴子头颈处轻轻地摩挲了几下。
然而不经意间透过地上的积水,却看到猴子正对着朱刚烈眉飞色舞挤眉弄眼,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先前自己是被对方装出的落寞给骗了。
气急之下张开嘴就往悟空摇来荡去的长尾上狠狠咬去,总算是猴子机警尾巴一收给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玩闹起来。
朱刚烈赶忙站出来打圆场道:“行了悟空,你明知道清尘年岁尚小,就莫要逗弄她了。”
正在张牙舞爪的猴子这才作罢,随朱刚烈从马厩中走了出去,留下个气呼呼的敖清尘自个儿待在马厩里。
敖清尘望着空无一物的马厩,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