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渔翁引、怎的见波涛
张明与一众新来的教习,随着院副刘宏博来到了院正室。
只见这院正室内的陈设,古朴典雅、精巧别致。镂空的屏风、暮色精细的书架、考究的花瓶、玄关出挂着一幅匾额上书-‘宁静致远’四个大字。
在这院正室的隔房内有一张半人高的红木书桌,书桌的后面正坐着一位须发皆白、身穿灰白色长袍的老者,他正伏这书桌上奋笔疾书着什么。
张明眼尖,看到了那老者脖领后方的一块补丁。心说‘这应该就是院正了,够简朴的啊’。
院副刘宏博走近书桌朝着老者恭敬的抱拳说道:“王院正,新来的教习都带来了。”
那老者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朝着院副刘宏博说道:“人都齐了吗?”
“都齐了,等您安排课室呢!”院副刘宏博说道。
院正王儒林朝着众人挥手说道:“都坐吧!”
这屋子里的座位统共就四张,新来的教习加上这院副有九个人,这怎么坐?难道坐别人腿上不成!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舍下脸来坐到那座位上。
院副刘宏博看着众人尴尬的神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众人正发愣之际,那院正王儒林看到这尴尬的一幕,笑着朝众人说道:“呵呵。年纪大了,忘了这屋子里座位不够,既然你们都是新来的教习,不如我们唯才是举、有才者坐之。怎么样?”
众人又是一阵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张明心说‘这老院正是故意要考考我们啊。’
张明旁边那位他问过话的年轻人轻笑着走上前一步抱拳说道:“院正大人,鄙人邓涛,既然您说有才者坐之,那还请院正大人出题。”
院正王儒林笑着摸摸胡须朝他说道:“你就是晋州军校尉邓永仓的儿子?”
邓涛恭敬的抱拳说道:“正是在下!”
院正王儒林摸着胡须呵呵一笑说道:“好!虎父无犬子!既然要出题,那就以这秋天的秋为题,吟诗一首,谁先写出谁就可以先坐下。”
众人听到以秋为题,纷纷低头沉思,连那邓涛也是紧锁眉头,这咏秋的诗并非难写,只不过要想写的好、写的出众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众人知道现在这座位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要把这首诗写好,让院正看看自己的文采。
张明看着众人那低头沉思、耗尽脑细胞的样子,不由的撇一撇嘴,咏秋的诗,他在前世学过好多了,而且这个世界与自己前世所处的世界不一样,昨晚为了应付这书院的工作他也做了不少功课,连繁体字都练了不少。心说‘就四个座位,等前面坐上三个人,自己再抢这最后一个座位,毕竟做人还是要低调点比较好。’
满屋子的人都在那低头思索,就他一个人在那轻松自在、左顾右盼。
院正王儒林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见这张明站在那一脸惬意,根本不把这咏秋作诗当回事,不由得一阵疑惑。要么是根本不会,要么就是有大才。
“院正大人,鄙人偶的一首。”只见那姓吕的书生走上前来抱拳说道
院正王儒林见到有人已经写出一首,不由高兴的笑道:“好!念!”
吕姓书生抬起头沉吟一阵念道:“不觉初秋夜渐长,清风习习重凄凉。炎炎暑退茅斋静,阶下丛莎有露光。”
这院正王儒林听完后眼前一亮,这首诗以一些秋天的自然现象,形象的描绘出秋天相比于刚刚过去的酷暑夜长日短,风也变的清凉下来,夏天每天傍晚在房屋角落里鸣叫的虫声也没有了。这首诗除了描写形象细致,还带有一些作者悲秋凄凉的意境,却是好诗!
在场的众人听完也是不由得赞叹好诗!
院正王儒林笑着说道“好!好诗!你贵姓大名?”吕姓书生抱拳道:“回禀院正大人,在下吕清!”院正王儒林的说道:“可是前朝朝议郎吕子正之子?”“正是在下!”吕清抱拳说道
院正王儒林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既然你已率先作诗一首,应当坐于右首座。”说完向着座位一指。
古人讲究以右为尊,象征无人出其右。
吕清正待坐时,一旁的邓涛朝他笑着抱拳说道:“还是吕兄大才!恭喜恭喜!”他说完后便转生朝着王儒林说道:“院正大人!我也得诗一首。”不待王儒林答话,他便念道:“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绿池落尽红蕖却,荷叶犹开最小钱。”
这邓涛的诗正好与吕清的诗截然相反,同样是对秋景的描写,但所表达的意境却不同,这也正好印证了两人的性格不同,吕清的诗有一种秋来凄凉的悲伤感,而这邓涛却从这秋色中感到一丝欣喜。
这邓涛也是有大才之人,他念完后也不待院正大人答话直接坐到了吕清的对面,左手首座。
院正王儒林细细的品味了一番邓涛的诗,嘴里又念了一遍吕清的诗,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们二位真是当世才俊,国之栋梁啊!”
张明听道院正王儒林的话后,不屑的想到‘吟两首破诗就成国之栋梁了,要是写诗便能让国泰民安、四夷诚服,那还要那些将军、大臣干嘛!’
在场的众人听完邓涛的诗后,都是一脸的无奈、紧张,现在就剩两张椅子了,也就是说只要再有两人做出诗来,其他人就只能站着了。有些人头上已经冒开汗了,心里恨恨的想到我这么就做不出这么好的诗来。
这时人群中又站出一人,拘谨的朝着院正一拜说道:“大人!我也有诗一首。”
院正王儒林看着那人挥手说道:“哦!好!念!”三个字简明扼要。
那人抬起头说道:“秋景今宵半,天高月倍明。南楼谁宴赏,丝竹奏清音。”
很明显这是一首描写中秋的诗句,而且水平并不怎么样,算是一首中下的诗句。虽然与院正王儒林所出的题目有一些出入,但中秋也算是秋,而且人家先于别人作了出来,所以王儒林还是让他坐在了吕清的旁边。
在这人坐上座位后,就只剩下一个座位了,没做出诗的人愈发的紧张了。有的低头沉思;有的来回渡步。
张明见半天也没人出声,便走出人群,向着院正王儒林说道:“院正大人,我也有诗一首!”
王儒林看见是刚才那个满不在乎,左顾右盼的人便颇有兴趣的看着他说道:“哦?好,念念你的诗。”
众人见到又有一人作出诗来,都不由得一阵失落,也不思索了,也不度步了,有叹气的,有无奈的,有好奇的,都纷纷看向张明,想听听他的大作。
张明背起手,来回渡着步,低头念道:“一雨初收霁,金风特送凉。书窗应自爽,灯火夜偏长。”念完后张明满意的点点头自语道:“好诗!好诗!”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这他妈也算诗?连院正王儒林都是一愣,这算什么诗?小孩子做的打油诗吗?
没作出诗的那些人纷纷嘲笑的说道:
“这也算诗?”
“这诗我能做一箩筐。”
“还以为什么大作呢?就这!”
“看着年纪不大,果然做出来的也是小孩子的打油诗,哈哈”
张明看着嘲笑他的人,脸上还是一脸的不屑。本来他打算蒙混过关,混个座位也就算了,站这么半天也怪累的!
院正王儒林也是有些无奈的朝着张明说道:“你这诗可不算,要想坐得有真本事呐!”
张明一看心说:‘嘿’还过不了关了,这些人啊就欠打脸!
随即张明一笑朝着院正王儒林和在场的众人抱拳说道:“咏秋的诗是吧?有,多得很!你们可听好了。”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念完后张明停顿一下接着念道:“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张明看着都愣在那里的众人说道:“够不够?不够再来!”接着他又念道:“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需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张明又朝众人说道:“还不够?接着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念着念着,这张明便来了感觉,也不顾众人那惊得掉了下巴的神情边度步边高声念道:“断红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桂影扶疏,谁便道、今夕清辉不足?万里青天,恒娥何处?驾此一轮玉。寒光零乱,为谁偏照颥渌?年少从我追游,晚凉幽径,绕张园森木。醉倒金荷,家万里、难得尊前相属。老子平生,江南江北,最爱临风曲。孙郎微笑,坐来声喷霜竹。”
张明念了一首词,没错!一首在这个时代还未诞生的新的文学体裁。还是一首很狂放、很潇洒的词。
张明念完这首词,便不再出声。这咏秋最是让人思念家乡,张明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前世的父母怎么样了?没有了自己他们还能好好生活下去吗?想到这里,不由得两行热泪顺着脸庞流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真是到了掉个针都能听见的地步了。
别说刚刚还嘲笑他的人,就连那院正王儒林、院副刘宏博、已经坐下的吕清和邓涛,都是一脸的震撼和不可思议!
这才多大啊?十六七岁的年纪!
刚刚最后那一首,绝对不属于诗!那是一首闻所未闻的新体诗!
他在开创新体诗!
他还这么的年轻!
不可思议!
天才吗!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张明本人,他朝着众人笑笑,便转身看向了院正王儒林,说道:“我可以坐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