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们就坐大船。”萧美珠笑着拍着手,就跳到了船上。
其他人跟着陆续上了游船。
船主立即上前招呼道:“这位公子,几位小姐,请入内用茶和点心。”
“走呢,进去坐着。”萧美珠与杨巧兮都急不可耐的钻进了游船的楼阁中。
张择端看了看游船,长度大约四十米,宽度大约有十米,中间是一座楼阁,以供游人消遣赏湖,游船的前后船头都各有一个艄公在把持着。而船主则是这只船的老板。在船首招揽着游人,或者自得其乐的自顾自的喝喝茶。
“那船主,你们的茶水糕点可是免费?”
船主看着这一船的花红柳绿,也知道他是金榜画师,于是拱手客气道:“张公子能选这只船游湖,怎敢还收钱呢,茶水糕点就赠送给公子和各位小姐品用。”
“船主,你知道我姓张?”
船主抚着半白的胡子,重申道:“扬州城里谁不知道金榜奇才画师张公子啊,张公子赏脸乘坐我的游船,哪敢再收茶水钱呢。”
“看不出你一个船主倒还懂事呢。”杨巧兮从楼阁中跑出来插进一句。
船主只嘿嘿的笑,张择端便与商湘,凌念菡,凌慕云走入了楼阁中。
里面分置着两排座椅,中间是一个四方木桌子,上面早已放置着热腾腾的茶水和一大盘糕点。楼阁两边俱是雕窗,轻易便可见外面的湖水。
一一坐下后,他们就着桌上的茶水尝了尝糕点,味道还不错。这时游船也离岸了,船两头的艄公轻慢的划着船,船儿慢悠悠走向了湖心。
“开了开了!”萧美珠和杨巧兮,还有小桃,欢喜的叫开了。
看着几个女子都那么高兴,张择端也很欣慰,是啊,自从来到扬州,他就没有好好游览过扬州湖,跟着他的几个女子,也都没有来游览过。现在好了,身临扬州湖,怎不令人心情舒畅呢。
“张公子的‘一夜微风拂画园’可是震惊四座呢。”凌慕云品着茶点,慢着语气说道。
张择端淡笑道:“哪里,拙作能得皇上赏识,纯属侥幸。”
“张公子画技一日千里,终会得大成。”商湘接口道。
“呵呵,商小姐过奖了。就我那画技,是可以令许多人竖大拇指,但还存在小技的范畴,根本不能与大家相比。更谈不上开创一代先河,若是有朝一日,本公子可以做到一代先河了,你们再来奖励赞赏我不迟,现在可不行。”张择端说的是实话,大宋人才济济,民间能人无数,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天才,赶超过所有画师。他只知道艺无止境,不要仅仅满足于眼前的这点小成绩,那样就谈不上成为一代大师了。
“张公子如此谦虚,实属难得啊。”凌慕云喝过茶后说道,见张择端望着自己,脸上微微生出一丝热度,就避了避。心儿不知为何竟有点儿跳动。
“张公子。”凌念菡叫了声。这才让张择端清醒了些,于是站起来伸个懒腰。“都别坐着了,咱们到外面看看湖景。”
今天本是立秋之日,天空晴好,太阳不似盛夏那时的暴晒,阳光照在湖面上,泛起数以万计的点点璀璨星光,来来往往的游船好像打着太极,漫不经心地游来游去。湖面上微风轻扬,使人满身清爽。
在游船的楼阁中呆着,看不全整个扬州湖的景致,于是张择端就走出楼阁,来到了船首,与船主一道欣赏湖景。
扬州湖方圆有十多里,从湖这面望湖那面,浩渺无际,惟有波浪漾动着。游船行在湖中,给这个空荡的湖面增添了许多灵动,不时还可以瞧见沿着湖岸边悠游着一只小舟,小舟上坐着一个老渔翁,正在静静垂钓,那副悠然神情,着实有姜太公的意味。还有一些小游船,坐着幽会相见的才子佳人,这些小游船划得更慢,艄公甚至含着烟叶停止了划船,生怕一不注意打扰了在篷里温情叙话的鸳鸯。有的是那种合租游湖者,因了湖景的旖旎,陌生人之间也谈兴正浓。扬州湖一片生机,即使最暮气的人身临其境了,亦会精神一振吧。
人生有此一遭观赏湖景,怎不作诗吟对呢,于是张择端就念道:“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刚一念出,凌慕云就拍手叫道:“好极!妙极!张公子才高八斗!”
那个坐着的船主听了,赞叹道:“金榜画师出口成文,竟在鄙船上作出了绝好的诗句。鄙人佩服。”
凌念菡和商湘听着这么优美的诗句,心中甚是愉悦,商湘却要难为一下他了,便道:“张公子何不再作一首诗,俗话说好事成双,要是有两首诗句,可就诗名留千古。”
张择端哪会作诗呢,刚才不过是记起了一首唐诗,随口而出,要他再作一首自创诗,汗死掉算啦。
“这样吧,张公子,你要再做一首诗,今天是迎秋节,鄙人就不收你们这一趟的游湖银子了,你看怎样。”船主大方的说道。
这一趟下来,费用是三百两银子呢,若能白白游湖,那还不便宜了他们,尽管作为金榜画师,拿出几百两银子很容易,可是常言道,成大家过小家,可以节省到的地方为何不节省呢,几个女子便跃跃欲试,仿佛张择端作不出来,他们就要严刑逼供一般。
“哈,是谁说请我们游湖来着,不收钱吗。”在后面船尾赏湖的萧美珠,杨巧兮,小桃,又跑到了船首来。
船主笑着说道:“这位小姐没有听错,只要张公子再作一首诗,这一趟的游湖银子就免了。”
“哈哈,你可说的啊,别反悔。”
“鄙人说话算话。”
“好,等着。”于是萧美珠拉着张择端的手,“择端哥哥,你就作一首诗,让这个老头认输,咱们一分钱不出,就游遍扬州湖,多好。”
“张公子,我们都支持你。”几个女子同时出声,给他打气,因为他们也都知道,作诗和画画一样,需要灵感,不是说作就可以作的。
张择端哪能让几位佳人失望,于是伫立在船首,遥望远远的湖面,茫茫一片,顿时让人心胸开阔。这时候不禁脱口念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扬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好咧!”萧美珠大叫起来。
“果然是妙诗妙词,尤其是第一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和最后一句‘淡妆浓抹总相宜。’最是妙哉。”凌慕云品赏着,眼含钦佩的望他。
商湘和凌念菡一一点头称好。凌念菡那可是饱读过诗书的大家闺秀,张择端这两首诗,彻底让她信服于他,这样一位绝世才子,看看都够让人脸红的了。
“哈哈,张公子作的这首诗的确更妙。鄙人说话算话,游湖银子全免了。但是能否请张公子移动玉笔,给诗配上一幅小品画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美景多多
“不行。作了诗,就不能画画了,不是说好的只作诗?”萧美珠立即反对船主的这一请求。
“是啊,诗已经作出来了,为何要给你配画?”杨巧兮举双手赞同美珠。
“这……”船主难住了,以乞求的目光望着张择端。
“船主,这也不是我们张公子不尽情义,而是事实如此。”商湘替萧美珠和杨巧兮说话。
“这倒也是,张公子留下两首诗文,已经可以名流千古,你这只船肯定稳赚不赔。要再作画。有些不妥,金榜画师是可以随便作画与人的?”凌慕云谈出自己的见解,实则想为难为难船主。
“张公子的诗才大宋难找,而其画技,更深的皇上垂青,将来必是栋梁之才。”凌念菡没提作画一事,反而赞叹了张择端,实际上曲里有直,给人思考。
船主就哈哈笑道:“几位小姐都是张公子的红颜知己啊,说不过你们了。这样吧,张公子给诗配画,鄙人就送一坛陈年女儿红,还送给一打扬州湖的新鲜湖鱼,怎样?”
“可当真。”萧美珠和杨巧兮眼睛顿时发亮了,对酒,他们倒可有可无的看待,但对扬州湖的湖鱼,极为嗜好,府中购菜,一般都会买鱼,而且据购菜的仆人说,扬州湖的湖鱼价钱很贵,即使很贵,去市场晚了,仍旧买不到呢。
小桃和凝儿虽是两个侍女,可听了船主这话,也心情激动,看来他们都喜食鱼。
“在张公子和各位小姐面前,鄙人哪敢打诳语。”船主肯定道。
“呵呵。”张择端轻笑了笑,对船主道,“那好,你先把女儿红拿上来,让本公子品尝,画纸颜料,给本公子备下。”
“好咧。”船主万分激动,金榜画师的画作最低也在千两银子以上,这笔买卖只有他赚,而不会他亏。于是便到阁楼一旁的小隔间里抱酒坛。
“记着,还有一打湖鱼哩。”美珠提醒的叫道。
船主在小隔间里应话道:“小姐放心。隔天,鄙人将从扬州湖里打捞新鲜的湖鱼,亲自送到张府。”
“隔天,隔天你忘个一干二净,不认账了,我们找谁去呀,哼。”
“哎,小姐。”船主只好走出来躬身做礼,“张公子乃是金榜画师,我这小生意哪敢欺瞒,除非不想在扬州过了。”
“哼,知道就好。”美珠得理不饶人的哼声。
“哼。”杨巧兮也重哼一声,以示不照着办,他们全都来找他算账。
“你们啊,呵呵呵。”张择端看着几个女子,既嬉皮又欢快,心情说不出的好。
面对茫茫湖面,天色清朗,站立船头,风儿拂着身上,那种感觉酣畅而爽朗。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感到的都是高楼建筑的壮阔,但现在返古一遭,令他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人生得意醉当酒!
待船主备下女儿红和画具之后,张择端便进入楼阁,鼻尖立刻嗅到了一股酒香,闻着这酒香,他便知绝对是陈年的,起码有十年以上。
“张公子,这酒怎样?是否满意?”
张择端端起小酒杯,浅浅而饮,酒味顺着他的喉咙而下,一缕酒香似乎弥漫了他整个内脏。然后再一口喝下,畅然,美哉!
“好!不愧是陈年女儿红!”不由赞一句,随即又饮一杯。看了几个女子一眼,微笑着道,“你们也来尝尝。”
“谁会喝酒呀,不喝。”美珠和杨巧兮便跑开了。凌念菡也不喝,商湘只浅浅尝了下,也赞好酒。凌慕云化装成男子,若拒绝喝酒,就不恰当了,只好硬着头皮小喝了一口,但却差点咳嗽出声。
微酣之际,张择端便展开画纸,提笔画了起来。几乎是无意而为,他的手在一种潜意识里上下翻飞,左右游走,一幅扬州湖湖景便渐渐呈现眼前。画虽小,其中包涵的意蕴却非常悠长,整体给人空灵动态之感。小品画的精致典雅一展无余。最末,他在画侧题上了那首诗句。
“完成了!”随即一扔画笔,端起桌上的酒杯,又是饮下。
“真是不错的小品画。”凌慕云拈起桌上的画纸,凌念菡和商湘都偏过头来观看,脸上隐藏不住的露出笑容。
“多谢张公子。”船主赶紧鞠躬,心里已经盘算着了。
“不必谢。这幅小品画就是你的了。”
“给,你可要保存好。”凌慕云就将小品画递给了船主。
船主如获至宝的跑到外面,仔细玩味起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孤独一人饮湖酒。”张择端又倒上酒,却被两只手挡住了,一只是凌念菡,一只是商湘。
“张公子,还是别喝了,喝多了不好。”二女怎忍心看着心上人自己伤害自己呢。
他们哪知道张择端酒量颇大,加之心情好,这点酒根本放不倒他。可二位佳人的良言,他还是要听的。不过——就把眼放到了凌慕云身上,嘿嘿一乐,递过酒去,“凌公子,来,与我痛快喝一杯。”
凌慕云避了避,“张公子,你醉了……我刚才喝了?”
“哎,刚才是刚才,来来……”说着,心思坏坏的靠上去,凌慕云退无可退,就贴到了船边的雕窗上。
“呵呵,来吧。”扑了上去。
“走开!”凌慕云使劲一推,张择端没有被退开,而是扑了上去,当两人接近时,一股女子之香钻进了她鼻子里。手不自觉的抚在了她身上,一团软绵绵触手在怀。
“啪!”凌慕云气极的摔了张择端一巴掌。
商湘和凌念菡见此,都不知道为何凌慕云要打他。打了张择端后,凌慕云移身便要走出楼阁,然而一阵轻微的晃荡。令她站立不稳。
“小心啊。”张择端扔掉酒杯,窜上前一把搂着凌慕云。
“放开!”
“……”船身不晃了,张择端就松开了手,凌慕云充满怨艾的眼瞪了他一眼,跑出了楼阁。
商湘和凌念菡扶着船边的雕窗方才稳住身子,商湘本不知凌慕云的女儿家身份,倒没什么,凌念菡瞥见船身晃动那幕,心底顿时有点失落和惊讶。之前他就有这方面担心,她希望自己是多疑。
“哎呀!画呀画啊……”船外传来了着急的叫喊声。
张择端已酒醒,对刚才自己的失态,有点儿自责,不过想想就释然了。便出了楼阁。
看到船主跪在船头对着一湖湖水哭叫着,原来刚才湖面波浪有点急,致使船身摇晃,船主一个没抓牢那幅小品画,就被风给吹落在了湖水中。波浪一浪一浪的,那幅小品画很快就没影儿了。
看着船主在船头跪喊呼叫,张择端忽然有点儿宿命之感。人生啊,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前一刻还是志得意满,后一刻也许尽是失意惆怅,前一刻面临绝境,后一刻也许会柳暗花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