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聪没有马上对日丹等人进行报复。

他现在思考的是如何离开学校到首都去和杰门季耶夫谈一谈，为此需要至少十二个小时不被导师发现。

维特卡被关入冷藏室这件事正好提醒了他。

只要故意犯错关入冷藏室就有整整一天时间可以躲开列昂尼德的监视。

虽然维特卡声称那里无法使用魔法，但是尹洛娜魔法书上不止一次强调——神技是法师不受外界干扰的魔法天赋。它的成功与否只取决于法师的魔法力量，这意味着有成功的机会。

剩下需要考虑的就是挑选合适的日子以及搞清楚导师们是用何种方法随时知道学生行踪的。

周聪毫不怀疑有这样的方法存在——列昂尼德已经多次准确地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另外周聪还需要弄清楚自己到达首都时如何找到杰门季耶夫。他尽量不去考虑自己的计划失败的可能，没有必要提前为失败做准备。

周聪在宿舍中的冷静被日丹等人视为懦弱。

第二天整个上午，基斯利亚克在日丹的怂恿下时不时挑逗维特卡，讥讽他出监时痛哭流涕的丢脸时刻，这让男孩忍不住火冒三丈，想要冲上去和他打架。

周聪不得不压制住这个冲动的孩子，口头警告日丹和基斯利亚克会得到自己的报复。

如何找到别洛琴斯卡亚大街的问题很轻易地解决了。

一年级二班有一个男孩出生在首都，对那里很熟悉。

在周聪的请求下，男孩画了一个粗略的城市平面图，上面标明了各个街道和行进路线，为此周聪不得不向尹洛娜申请了一张大纸。

也就因为这次与老师见面，周聪意外明白了权力之地长明火焰变成红色意味着什么。

当时周聪已经不得不和全班一起上魔法课，自己无法再进入那片拥有舒适空地的僻静树林。

周聪偷偷试验好几次能否进入权力之地。原本一触即开的石门对周聪的摩挲再没有任何反应。

当然，周聪要是运神技翻墙而入也是可以的，但是他还是决定不再激怒寄宿学校的领导了。

下课时周聪没有离开教室，而是等到所有学员离开房间后向尹洛娜询问。

令周聪高兴的是，这位女士并没有简单派自己去图书馆寻找答桉。经过一番思考，尹洛娜终于选择回答。

“权力之地长明火焰能够感觉到即将溢出的鲜血。它可以感知即将发生的事情并做出反应。”

老师的答桉让周聪有些震惊。早知如此，自己一看到红色火焰就该马上逃离权力之地。很明显，长明火焰根本不在乎谁的血会洒在地上，反正对它来说永远都是一样。

在深深感谢了老师之后，周聪带着大纸离开了教室。

傍晚时分，周聪已经得到了看着歪歪扭扭的首都平面图了。二班男生没有撒谎，他真的很了解这座城市，虽然画得很恶心。

最后需要弄清楚的是导师确定学生位置的方法。

根据周聪的猜测，应该是有某种追踪咒语附在每个学生身上。

他现在非常怀疑自己身上穿着的校服上藏着带有追踪魔法的物件。不过他仔细翻看身上佩戴的所有物品：密实无痕面料制成的常规裤子，胸前绣有寄宿学校金色徽章的浅蓝色衬衫，带有相同标志的运动衫，薄底皮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如果自己是老师来监视学生，会将追踪器藏在哪里呢？

正常情况下都会放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比如脚下的鞋子。

下课以后，周聪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用刀子割断了自己右鞋的鞋底。

结果让他感到失望，里面除了被割坏的皮革外什么也没找到。另一只鞋的检查结果也是一样。

周聪每天上课都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没有鞋是绝对不行的。

幸好后勤部的维罗妮卡一直工作到深夜，因此可以在当晚去找她领取皮鞋。

据周聪所知，维罗妮卡本来也是寄宿学校的学生，在毕业后留在学校服务。

虽然两人发生过亲密关系，但是他们之间的交流仍然不多。

维罗妮卡从不会向周聪解释，为什么她没有像大多数从寄宿学校毕业的女孩那样直接嫁给一个来自贫困贵族家庭的丈夫。也许她在等待更好的人，或者她已经习惯了独身的生活状态的。

他们两人默契地将精神交流维持在最低限度，这样很适合双方的需求。

周聪每周都会以到权力之地训练为借口摆脱维特卡的纠缠，到女孩所在的后勤部缠绵。

对于周聪来说，空手去看维罗妮卡是不行的，何况今天还光着脚。

倒霉的是，虽然秋天即将到来，但是路边几乎没有长出多少鲜花。不过周聪还是尽自己所能收集了一小束野花才赶往后勤部。从他过去的经验来看，女孩对这种做法相当满意。

现在周聪又一次来到那里。狭小的房间里按照寄宿学校的军事风格布置。屋子里的装饰相当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张小沙发。

看到周聪带来的礼物，维罗妮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的靴子怎么坏得这样厉害？”女孩吃惊地摆弄着已经断成几截的皮鞋。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周聪含湖地耸了耸肩。

“这和昨天对你的袭击有关系吗？”维罗妮卡的眼中显露出焦虑的神情。

“这件事整个寄宿学校都知道了吗？”

“对于学校的教职员工来说早已不是秘密。”

说到秘密，周聪马上意识到，这是打探出列昂尼德为什么总能找到自己的机会。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列昂尼德总是能知道我在哪里。我今天晚上来找你，他不会跟其他老师说吧？”

“不用担心，”女孩哼了一声，“随便他怎么说，根本影响不了我。”

“可是我讨厌让他知道来找过你，要是能瞒过他就好了。”

“你可以做到的，为什么不呢？”维罗妮卡停顿片刻后回答，“以后不要穿带有寄宿学校标志的衣服来找我就行了。”

“也就是说，这个刺绣标志......”

“嗯，是的。但我求你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等你们毕业的时候他们会告诉你们的，但现在一切都属于保密内容。”

“我保证把这些事咽在肚子里。”周聪笑着说道。

“在我出生的地方，他们通常会说，‘我会把这些话攥成一个拳头。’你的比喻一直很奇怪，不像本地人会说的话。”

“这完全是失忆造成的结果，“周聪试图摆脱这个的话题，防止女孩因怀疑发现问题。

“不，我更喜欢你这个样子。我喜欢新奇的比喻和带给我新鲜感的男人。”

维罗妮卡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接着眨了眨眼。

在周聪看来，这是在暗示了自己更主动的行动。周聪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正确，但是当他的手碰到女孩的大腿时，女孩并没有反抗。

大约一个小时后周聪回到了宿舍。女孩不喜欢耽误工作，她甚至打算用晚上剩下的时间清点仓库。

周聪尊重她的工作，只是在离开前又询问了她关于那些自称‘眼泪’的杀手情况。

从维罗妮卡那里得到的信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眼泪”是一群在公国活动的刺客。这个名称在公国存在了很长时间，意思给受害者家属带去无穷无尽的泪水。

他们并不是一个行会，也不存在统一的组织和严格的上下级关系。

他们就是一群松散联系，通过互相介绍生意赚钱的刺客，替人消灭竞争对手、证人或仇家。

至于这帮刺客到底有多少人，如何找到他们等等女孩自然全不知道。

周聪并没有得到眼泪详尽的信息，但是他很清楚命运让自己遭遇了怎样的敌人。

不错，他们是令人头痛的对手。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们当中没有魔法师。

成为雇佣杀手是家族的耻辱，因此掌握魔法的贵族通常不会选择这条路。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有极少数破产的贵族也最终走上杀手之路，他们通常被称为“达约克人”。

不过他们只对高等贵族出手，一次行动需要支付的报酬就相当于一个庄园一年的收入。他们从不与“眼泪”为伍。

周聪很庆幸自己遭遇的不是他们。他深知自己面对达约克人这种级别刺客生还的机会为零。

与维罗妮卡的交流非常有用，仅仅弄清导师是如何追踪到自己的方法就很有价值了。

临走前周聪除了皮鞋之外还向女孩要了一套高年级学生穿的衣服——上面根本没有标志或徽章。据维罗妮卡介绍，穿上它就可以不用担心被导师追踪。

现在寄宿学校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周聪离开的障碍了，剩下要做的只是选择合适的时机行动。

按照周聪的估计，只要自己连续跑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首都。

不过周聪希望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注意，所以将路上的时间可以再增加一个小时。

至于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杰门季耶夫他也不知道。

周聪只能希望自己能在一夜之间完成。他主要担心是自己能否及时返回寄宿学校。

另外如果管理层发现自己偷逃出校会是什么态度，一猜也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周聪之所以这么急着要找达雷尔父亲的合伙人，首要原因是警方对桉件的侦破工作过于缓慢了。弗拉基米尔来的时候说过，桉件至今侦破的进展并不大。

周聪遭遇刺杀令他对于自身的安全极度担忧。他怀疑如果不能尽快将桉件主谋挖出来，自己恐怕逃不过对方持续不断地暗算偷袭。再说这个计划也是趁机惩罚日丹的机会了。

第二天的武术课上，因为米哈尹尔老师要教授一门本领，周聪不得不推迟行动的计划。

“鉴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恶性伤人事件，”米哈尹尔在课程开始前又一次发表演讲，“你们现在已经到了学习抵御魔法的时候。作为一名战士，你们必须学会如何用魔法挡住敌人的攻击。你们需要学会如何在自己周围构建一道魔法护墙或着护罩来抵御刀枪弩箭的攻击。”

老师顿了顿，神色凝重地看向周聪的方向，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今天学的魔法护罩就是专门用来保护你们免受兵器和魔法能量打击的。我先给你们演示一遍。有人愿意过来用石头丢我吗？

男生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主动回答。周聪也没有出声，自己不必要的关注已经够多了，不值得再多惹是非。

最后是伯特举起了手。周聪在入学的第一天就认识了他。两人初次见面还因为维特卡口角了几句。

不过时间长了周聪就发现，伯特只是性子直率粗鲁，但是从不对人背后下刀。有任何看不惯的东西他会直接表达出来，并不像班长日丹那批人一样阴险。

训练场上的石头足够多，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鹅卵石。

伯顿随手捡起一块就朝着放松的老师扔了过去。

米哈尹尔微微一笑。石头距离他的身体还有几米就迅速减速，还没及身便落到了地上。

“大家一起来，”米哈尹尔举起双手招呼道，“不要留力，只见丢过来！”

有了伯特带头，这一次学生们没了顾虑，大家一齐抓起石子开始对老师进行饱和式打击。

不过就像第一块鹅卵石一样，所有的石子都没有打中目标。

“你们看，”米哈尹尔冒着在雨点般丢来的石头继续说道，“我给你们展示的只是最简单的防御魔法。它的初级阶段无法让你免于近距离弩箭的伤害，但是可以减缓弩箭的速度。而对于远距离的弓箭和刀剑的砍刺有很大阻挡作用。

唯一可惜的是，施展它需要耗费不少魔力，因此很难长时间维持。现在我们将学习这门魔法。公国需要你们好好活着！”

事实证明，学习抵御魔法比学习进攻魔法要困难得多。进攻魔法只需要将魔法能量集中在一点发出，而现在米哈尹尔教授他们的是要将自己包裹在魔力装甲之中。

这要求施法者的身体周围都充满魔力气场来阻挡对方兵器接近身体，这就需要消耗天量的魔力。

周聪仅仅试了一次便开始觉得自己的眼睛因过度劳累而发黑。

而如果发出来的魔力太小那么形成的护罩简直毫无用处。

米哈尹尔向喘不过气来的学员们投掷石子来测试魔法是否成功。但是到目前为止，所有石子都很轻松地击中男孩们的身体。

周聪希望自己可以在下课时掌握这门魔法。但是结果是遗憾的。

周聪连最基本的魔法维持都做不到。自从被剥夺了进入力量之地的机会之后，周聪修炼魔法的难度大大增加，学习速度也大大降低。

不过周聪不会放弃。他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练习这一项新技能上。

几天之后，周聪已经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魔法护罩了。接下来他就不再需要米哈尹尔的提示和指导，可以自己修炼这门魔法了。

这就意味着周聪可以放心地逃上一节武术课。逃离寄宿学校的时机到了。

周聪回到了军营，将自己衣橱里的东西都重新归置了一遍，挑拣有用的衣服出来。

他不敢直接穿着没有学校标志的衣服在同学们中露面，这样会马上被日丹等人察觉到异样。所以周聪不得不在它外面套上原来的一年级制服。

这样穿当然很不舒服，但周聪没有办法把其他衣服带进冷藏室。

想把刀带进去就更难了。周聪只能从床单上剪下布条，将它们绑在大腿上。

哦，不知道维罗妮卡知道了他这样损坏学校财物会不会给他一个巴掌......

周聪对于自己将要进行的计划感到紧张。

潜入首都的计划漏洞百出，要想成功只能祈求运气的帮忙。

但是周聪不得不冒险这样做。之前他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侦探们摆布，结果两个月来在寻找杀害达雷尔父母的凶手方面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这是没有意义的。

总的来说，周聪在这个世界里犯下的错误是放弃了自己行动的权利并为此付出了代价。现在他要为自己而战了。

首先，让我们看看达雷尔父亲的合伙人杰门季耶夫到底会怎么说。其次，必须给日丹一个教训。不要以为得罪周聪和他的朋友可以安然无恙。

周聪已经决定不再容忍任何对他的挑衅了，无论对手是谁。

第二天的武术课上，同学们像往常一样自动两人分成一组，互相测试防御魔法的掌握程度。

一人尝试给自己身体外变出魔法护罩，另一人向他扔鹅卵石或土块，检查护罩是否起到抵御效果，然后两人互换角色。

周聪和维特卡训练并不比其他人落后。周聪的魔法护罩已经开始发挥不错的效果。

维特卡丢出的几块石头还未接触到周聪的身体便落在他的脚下。

反过来维特卡的魔法护罩就与大多数人一样，没有任何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