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列昂尼德处罚三名学生的时候，另外还有几个累得气喘吁吁的学生停止了运动，像地鼠一样站在原地，等到导师转回头看向他们的那一刻，结果不言而喻。

列昂尼德发现又有人违反他的指示便径直走到几人当中最高大的学生面前，当胸给了他一拳。

在突如其来的暴击之下，那小子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其他学生立刻开始全力运动起来。显然他们不需要体育老师再说什么。

两个小时后，周聪已经累得喘不上气，身上肌肉疼得几乎不能动弹。

老师终于大声宣布对他们的折磨结束了，可以去吃午饭了。

男孩们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表情，缓缓倒在地上。

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对每个人来说都很艰难，无论强壮如熊的日丹还是骨瘦如柴的维特卡都是如此。

周聪还从维特卡口里听到一个坏消息，那就是这样的训练课每天都有，而且晚上他们还有更残酷的战斗训练。

吃过午饭后，学生们得到了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接着寄宿学校的整个一年级一起上上公共大课——语言与文学。

正如周聪已经知道的，大多数学员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课堂上一位留着长胡子的老爷爷耐心地教导学生们学习字母和单词。

对于在地球上已经掌握中英俄三种语言的周聪来说，学习当地的语言并不难。现在他所学的语言明显与俄语有极为密切的亲缘关系，大多数单词和语法只是略有不同。

但是对于班上这群十三、十四岁才第一次把书拿在手里的男孩们来说就不同了。

现在他们的年龄已经决定了很难掌握一门语言，何况他们对此根本不感兴趣。

周聪亲眼见到一些学员看到这些连成一行的字母时的厌恶表情。

在课堂上，他们轻声细语地逐字逐句地阅读书上的内容，然后被斯捷潘·阿尔卡季耶维奇认真地质询书上这段的内容描写的是什么的。一旦学生回答的结果不能让他，那么孩子的头上就要被一根细长的棍子重重敲打，因此学生们上课时根本不可能闲着甚至睡觉。

幸运的是，这位年老的文学老师对周聪态度很好。他确信周聪自己能够阅读书籍，因此允许他从教室里的藏书柜里凭自己的兴趣挑选任何一本书来读，周聪确实也是这样做了。

周聪首先选择的是军事历史方面的书籍。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未来的职业，那么提早了解当前条件下士兵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

果然，这个世界上任何武装冲突的主力都是魔法战士。炮兵是这个世界不被重视的兵种，在这里它根本没有发展成成建制的专业部队。当地人知道火药，甚至广泛使用火药，但是火器并没有在战争中广泛使用。

原因简单——这里不需要它。既然任何一个强大的贵族家庭成员可以轻松地用一个法术突破堡垒的城墙，召唤一团火雨降落在人们身上，那么自然不需要用什么火药炮弹攻击了。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战斗都是在开阔的场地上进行的，战斗的胜负取决于双方战斗法师的实力和技巧。虽然有普通士兵干掉使用魔法的贵族的情况，但那都是意外。

周聪翻阅的书中描述了诸神干预凡间事务的故事。

在战争期间，各国君主可以用任何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国家，但是禁止使用强大的攻击性魔法，任何对敌方领土使用高级攻击性魔法的行动都会立即受到四位尊神的惩罚。这就导致各国的进攻行动无法造成世界级别的大战，从而确保了世界诸国之间的相对平衡。

需要值得注意的是，一群自称“黑军”的人在许多军事冲突中扮演了特殊的角色。

他们都来自于一所神秘的的雇佣兵学校，至今无人质询其所在地和幕后主人是谁。

他们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身体锻炼和战斗技巧的提升上。

一个黑军成员经过数十年的学习，最终会变成几乎无懈可击的战士，能够对抗几乎任何法师。

这些精锐佣兵的服务价格非常昂贵，但是同时他们履行着自己义务的能力在世界上独一无二，因此各国贵族和巨商们都非常喜欢雇佣他们来消灭自己的政敌和仇人。

两个小时的阅读时间一晃而过，周聪完全沉浸在书中令人着迷的历史故事当中。

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维特卡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已经下课了，全年级的同学们正在离开教室.

周聪遗憾地把书放回书架上，心里暗暗记住了书名。

他的下一节课是战斗训练。一进训练场周聪就看到了导师列昂尼德的身影。

在培养军人学生的学校里，一名体育老师掌握强大的战斗技能是非常正常的。

不过在训练场里还有周聪不熟悉另一位老师。

现在在学生们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材瘦小、骨瘦如柴的男人。他穿着深色面料制成的浅色裤子和一件衬衫，袖子几乎不能遮住他的前臂。

这名老师脚下没有穿鞋，头上也没有装饰，完全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唯一令人感到特别的是——在一张普通公国居民质朴的脸上有一双锐利的绿色眼睛闪耀着光芒。

“嗨，小傻瓜们！”老师嘲弄的声音响起，“刚才的文学课都把你们给憋坏了吧？好了，现在你们可以放松一下。”

喂，胖子！”老师用手指着周聪对一个胖乎乎的学生说道，“现在他和你组成搭档，以后别再抱怨没人和你组队了。”

胖学生对他这样的安排显然不太高兴，双眼警惕地看着周聪。

“米哈尹尔老师，我可以和其他人搭档吗？”那家伙问道。

“你害怕他的贵族身份不愿和他组队？如果你这么胆小，那么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战士？”

“我什么都不怕。”胖学生喃喃自语，但是他的眼神却飘忽不定。

“我可以和新同学比划一下吗？”班长日丹突然提高了声音。

“可以！”老师抬起手指了指墙边的兵器架，

“战斗训练需要实战。今天我们的训练内容便是剑术。你们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这一次你们用宝剑比武，就像我在上一课中教的那样。”

周聪认真打量，只见大把木制武器随意地堆在大厅的角落里。里面有斧头、长矛、宝剑、盾牌等等。

老师话音刚落，学员们就争先恐后地扑到墙角挑选武器。日丹抢到了屋内最长的一把木剑。这家伙显然很紧张，不友好地看着周聪的方向，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好吧，如果他想打架周聪不会退缩的。

有其他同学不同，周聪选择了一把不会因为第一次打击就折断的粗木宝剑。周聪不会使用锋利的武器，所以拿什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木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棍子。

学员们分成两对，均匀地分布在整个大厅。日丹和周聪两人几乎站在了房间的最中央。他们面对面站着举起木制武器，周聪的对手摆出了标准的战斗姿态。似乎这把剑给这家伙增加了信心和勇气。

“怎么样？周聪。让大家看看你们贵族是如何出手的。他们都说你们贵族从出生就开始练武了？”

“这是谁说的？”周聪耸了耸肩。“我怎么不知道？”

“好，不过我们现在要比划一下。”日丹咧嘴一笑，不等教练吩咐就用木剑打向周聪。

周聪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他早就准备好防备对手的突然袭击。

他的身子稍微向右移动，做了一件敌人绝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对日丹支撑腿重重提了一脚。只一下孩子便挥舞着手臂跌倒在地上。

不过即便如此日丹也没有放下武器。几秒钟后他重新站了起来：

“这不是真的！”

日丹的声音响起，里面带着浓浓的怨恨。他仍然是个孩子。

他像一头公牛一样扑向周聪，像是在砍柴一样挥剑乱砍。如果说前几次的攻击还有剑术架势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出手已经和农民乱打没什么区别了。

周聪不慌不忙，左躲右闪躲开了敌人的攻势，然后瞄准机会向前一个直拳正中日丹的肝脏部位，接着飞起一脚，日丹这倒霉孩子又跌倒在地板上。

愤怒的班长立刻跳了起来，又一次扑向周聪。

历史再一次重演。只是这一回周聪的拳头击中了他的肚子。

日丹越是发现自己不是对手就越生气，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

如果这样下去，周聪不得不采取更严厉的措施让他平静下来。

幸好教练介入了。

本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激烈的对练，但就在日丹再次起身将剑扔到一边攥紧拳头的瞬间，他立刻挤在了两人之间。

“先休息一下，”米哈尹尔命令道，用身体挡住了日丹。

不过已经杀红眼的班长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就像一列货车一样向周聪撞来。

当那家伙冲到教练身边想把他推开时，米哈尹尔右手轻轻一挥就把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男孩打飞了三四米远。

周聪看了暗自咂舌。一个至少有六十公斤重的男人，被他像丢塑料模型一样扔到空中。

“你为什么把他激怒到这个程度？为什么不直接将他打晕？”当米哈尹尔确认日丹没有受伤并且已经恢复意识时严厉地看着周聪。

“我有罪。”周聪老实承认。“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了。”

“你明明手里有剑为什么不用？是想羞辱他吗？”金属般的声音在老师的口中响起。

“不是这样，”周聪解释道，“我不知道如何使用它，所以没有用。

“怎么会这样？我知道你的记忆丧失了，但是以前学过的本事应该还在身上，你的身体本身就会告诉你该如何行动。

“我完全没有学过剑术。也许我的父亲之前就没有教过我。”

“那么你刚才的拳法是你天生就知道吗？”

“穿帮了，这下要糟！”这个念头在周聪的脑海里像闪电一样一扫闪过。

“我怎么知道自己曾经学到了什么，没有学到什么？”周聪不得不使用标准的借口。“当日丹发动攻击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可以不用武器来对付他。至于我本领是从哪里来的，我现在也不知道。”

“也许是我想多了，”米哈尹尔摇摇头，“不过既然是在课堂上就要听从我的命令。今天我们的训练内容是如何使用武器，所以不能再用空手和其他同学交手了，你明白吗？”

“明白了，老师。”

“很好。我不会再把你和日丹放安排在一起了对练了。这样吧，你去和胖子拆招，他的剑法也和不会没有什么区别。

“老师，”维特卡悄悄站了起来，“我可以和周聪安排在一起吗？我和他是朋友。”

“不行，”米哈尹尔挥手让他离开。“让我们继续上课，对于那些忘记改做什么的人，看着我，我再示范一次。”

导师展示的动作确实不是特别难。然后学生两人一组，一人进攻一人防守，轮流喂招。

按照周聪的想法，与其学习如何用兵器来招架对面的兵器，不如直接拿一面盾牌更有效。不过显然老师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米哈尹尔不断在学生之间穿梭，纠正他们的错误的身体动作，传授他们正确的动作要领和战斗经验。

多说一句，班长日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此时他将怒火全部发泄到自己新的陪练伙伴身上。

老师说的没错，对于这种人交手时应该直接把他打晕，而不能将他反复打倒，激起他的火气来。

周聪心里清楚，如果说之前自己与日丹只是不对付的话，现在对方多半已经深深恨上自己了。嗨，无缘无故结个仇家。

与其他课程一样，格斗课也上了整整两个小时。

大多数时候学生们都在互相对练。在快下课的时候，米哈尹尔进行了一场一对四的示范战斗。

周聪看到自己的师父将对手像猴子一样戏耍，而他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机器人那样精确迅速。

当然，职业选手和业余选手的对抗看起来像是一场戏剧表演，但至少周聪开始明白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应该达到什么样的水平。

课上的最后十分钟是互相交流。米哈尹尔首先在地板上坐了下来，男孩们跟着在他周围三三两两地坐下。

谈话的内容很广泛。孩子们大多询问贵族使用什么样的武器。

他们知道周聪读了历史书，便让他给大家讲述历史上各国最着名的战役。

周聪讲了几个着名的故事后突然问出了一个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

“既然贵族们杀敌主要依靠他们的魔法，那么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学习剑术呢？”

“问得好，”米哈尹尔想了一下回答道，“这个问题没有单一的答桉。你们学习使用武器的原因之一是国家需要魔武双修的战士。几个月后，当你们的魔法达到一定水平时，我们将教你们如何将魔法与钢铁结合起来。

其次，不要忘记魔力在某些时候可能会枯竭。如果一个魔术师把自己的魔力用光了，他还能做什么？而宝剑将永远与你们同在。

嗯，最后一个原因是传统。自古以来，贵族哪怕在决斗时都必须拥有一把宝剑。

我想你不会忘记，几年后你将会重新成为一名贵族，当然，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见过奥尔洛大公战斗吗？他真的不可战胜吗？”一个年龄很小的男孩问道。周聪不记得他的名字。

“嗯，这当然是夸大其词，任何人都不可能永远胜利，包括王室成员也是如此。不过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够与奥尔洛大公对抗。奥尔洛家族的神技非常强大。

“什么是神技？”周聪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

“这你都不知道？”坐在他旁边的维特卡睁大了眼睛，“这是贵族家族血脉中继承的先天魔法能力。据说有些超级天才甚至可以同时具有两种神技！”

米哈尹尔道：

“不错。神技是血脉传承的一种魔法能力，可以不经过训练就施展出来。

有一种观点认为，最古老贵族家族都拥有两个神技，但是他们将这一秘密掩藏起来。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切尔尼戈夫家族的成员除了拥有剥夺敌人所需空气的能力之外，还可以变得隐形。

不幸的是，在三百年前的最后一场大战中他们都为保卫公国而战死。

“我们会有自己的神技吗？”坐在离老师最近的一个男孩眼睛亮了起来。

“你不会有，”米哈尹尔坚定地说，“但是你的后代会有这样的机会。只要你尽心尽力为公国建功立业获得贵族称号，那么神灵是会奖励你的。”

下课后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向餐厅，边走边讨论老师刚刚说过的话。

周聪和维特卡走并肩而行。在他们身后日丹那憎恨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