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森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丑的玩意儿。
面部长得像个屎壳郎,狰狞可怖,却还长一对猪一样的招风耳,背后有一对肉翼,全身乌漆麻黑像坨牛粪。
最让罗森恶心的,除了嘴中的细管,这个“屎克郎”的性别器官在向罗森收缩伸动,耀武扬威。
这是无声的挑衅,人格的侮辱。
罗森从来没有让人拿着这个玩意儿鄙视过。
气得冲过去就是一刀。
“滋……”
罗森被喷了一身,绿油油的浓雾在他身边环绕。
人生头一次遭受这种侮辱,他胃中翻涌,想吐。
太臭了,臭得无法形容。
像千年的粪坑,像被压缩10000倍的甲烷。
臭气熏天,暗无天日。
哪怕周身的能量场吸收了的这种气体,罗森还是想吐,呕到嘴里又咽了回去。
吐到战盔里面太恶心了。
他头昏眼花,真尼妈臭,关健还有巨毒,比VX神经毒气还厉害十几倍。
罗森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气,极速运转能量场,过了十几分钟大脑才清醒。
空中的“屎壳郎”愣住了,对眼前陌生人的坚挺大感意外,旋即“嘶嘶嘶”声凶叫,那玩意儿又对准了罗森。
“艹你大……”
“嗞…”
悲催的某人又被喷中了,而且量更大,味更浓。
罗森想死的心都有,生无可恋,好歹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忍住没吐。
他愤怒地拿起刀疯狂地追赶,要将它碎尸万段。
“屎克郎”在半空东飞西窜,藏器待时,瞅准机会就开枪,凌辱了罗森十二次。
人生莫大耻辱,没脸见人,上一次是该死的狗子,这一次又来只可恶的丑虫子,罗森气得浑身冒烟,誓要将“屎克郎”斩成肉泥,阉成太监。
一人一虫在荒寂的星球互逐互赶,罗森会气炸,踏足星空,第一个真正的敌人竟是一只丑恶的虫子,可拿它毫无办法。
冰风呼啸的声音像是对他无尽地嘲讽。
“屎克郎”突然停在半空,剧烈的风速中竟然静止悬浮。
依芙娜在远处飞跑了过来,欢快的声音在死寂的星球回荡。
“哈哈,小东西,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屎壳郎”见到”依芙娜转身想逃,却被天蛛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封住了它的去路。
无论它想飞向任何方位,天蛛总在它前方。
绝对领域,绝对掌控。
古怪的生物和机械生命僵持不下,“屎壳郎”那张丑恶的脸竟像人类一样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小家伙!看你往哪儿跑!”
依芙娜笑靥如花,似乎很开心,走到了“屎克郎”身上。
罗森急忙叫道:“小心!”
“滋!”
罗森话刚喊完,依芙娜栽倒在地,被臭晕了。
天蛛却没动,“屎克郎”也没动,它似乎感应到在跑的话会被天蛛给杀死。
“盯住它!”
没有尹芙拉的精神力共享,罗森也不知他说得话天蛛听不听得懂,急忙抱起依芙娜。
依芙娜露在软甲外的脸都绿了,中毒不轻。
罗森在她身边运转能量场,看着她周围的绿雾消散,可她脸仍是绿的。
他心里七下八上,望了眼天蛛,无奈又惶恐地摘下战盔的面罩。
人工呼吸。
依芙娜体内的毒雾被罗森慢慢吸了出来,体内纯洁的能量在依芙娜身体运行。
半个小时,依芙娜才慢慢醒了过来。
罗森全身燥热,急急戴好面罩盯着半空中的“屎克郎”。
这尼玛是个什么玩意儿?
太邪性了。
“我怎么醒的?”依芙娜醒来问道。
罗森脸不红,心不跳,“自然醒的,我将你身边的毒雾吸收光了。”
依芙娜:“我嘴唇怪怪的,又木又麻。”
罗森:“中毒后遗症。”
“也许是!”依芙娜瞪了罗森一眼,印记的力量让她瞬间明白了一切,却没道破。
她站起身来,站在罗森身后望着“屎壳郎”愤满地举着刀,怒火滔天。
人生的第一次竟然给一只臭虫子给剥夺了,依芙娜觉得非常丢脸,气得郁结。
“臣服或者死!”依芙娜咆孝道。
罗森无语道:“你确定你说的词它能够听懂?”
“屎克郎”愤怒地瞪着依芙娜和罗森,不想投降。
“用印记控制,我要阉了它。”罗森心里火大,身上火更大。
依芙娜皱着眉头,“控制不了,它的精神力和我差不多,而且拒绝交流,除非它投降。”
罗森无语,简直是邪性的玩意儿。
“杀了?”
“笨蛋!”
“那怎么办?”
“它会投降的。”
依芙娜说完拉着罗森坐了下来,似乎觉得坐地上不舒服,用断刀切了块冰晶挖了个冰凋沙发。
两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观看半空中的对峙。
天蛛可飞几百年不休息。
“屎克郎”是生物,已喷了十三次,就算是个人也早就力竭而亡。
耗死它,这是依芙娜的计策。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
“活了多少年了?”
“不知道。”
“是外……”
“不知道。”
……
罗森不问了,不知道尹芙娜为什么不杀死这只丑恶的生命,可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快一个多时辰了。
“那边还有发现没有?”
“有,两个,还有个死人,没吸干。”
“有没有别的发现?”
“没有,那个没吸干的尸体有点像你。”
“啊?像…什么?”
“一脸死样儿。”
“一点不好笑。”
罗森坐得蛋疼,站了起来,空中的“屎壳郎”开始摇晃了。
依芙娜笑了,“不臣服也行,交流一下。”
“屎克郎”又硬挺了起来,保持了平衡。
又过了半小时,“屎克郎”趴在地上,倔强地抬着那张丑恶的脸,天蛛骑在它背上。
嚣张跋扈的施暴者被天蛛蹂躏了。
“屎克郎”狰狞地瞪着两人,彻底地顽固分子,拒绝投降,拒绝交流,拒绝和谈。
依芙娜撇着嘴,颇为佩服:“跟你一个德性。”
罗森自愧不如,“屎克郎”的持久力和爆发力他力所不及。
“放弃抵抗!不然我将那具尸体打碎。”
“屎壳郎”突然低下了头,精神力波动而来:“你们都是坏蛋,坏蛋,不准伤害他。”
“放弃精神力抵抗,我不杀你,也不伤害那具尸体。”
罗森能感到“屎克郎”的精神波动在哭泣,妥协地埋着狰狞的面部,让依芙娜种上了“魂印。”
一切真相似电影般在两人脑海播放。
一颗虫卵在一个小布袋里破茧而出,咬破了布袋,疑惑地看着冰寒荒凉的世界。
好冷,可它天赋异禀,不惧烈火,不惧严寒。
它看了看布袋的主人,躺在冰层上面愤怒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对它置之不理。
它爬到主人脸上想和他说话,它体内被饲养过他的精血,觉得他是亲人。
可主人一直不理它,它委屈,肚子也饿,它看着眼前如山的尸体,爬到夜叉身上吸血、吃肉,然后又回到了主人身边,趴在主人胸口睡觉。
一年又一年,尸体都被冻封,它用嘴管给主人喂血,可主人睡着了,总是不理它。
它陪主人一起冬眠,一睡几百年,醒来主人还在睡,它又去补充能量,回来又冬眠,一睡千年。
无数次醒来,无数次冬眠,除了主人,所有的尸体都吃完了,它也适应了这个星球所有恶劣的环境,开始吞噬甲烷,吞噬夜叉的脑晶体……
它无数次地呼唤、无数次地亲吻主人的肌肤,可主人永远在沉睡……
因为,在它的大脑认知里,没有死亡这个词。
它只能在沉睡中等待主人能醒了和它说话,抚摸它,逗逗它……
等待是永远,永远是遥远……
一睡几千年,世间过亿年。
孤零零地醒来,世界是永远的孤寂,看一眼主人,还是千帆过尽的沉寂,生死的两端,是万年的相守……
罗森不说话,依芙娜也没说话。
它长得丑陋,狰狞,可怖,悍不怕死。
可它忠诚无二,可怜无比。
依芙娜用精神波动告诉了它“死亡”的含义。
“你们骗我,他没有死,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它撕心撕肝地大哭,飞到那块主人的冰凋上用瘦小的爪子拍打,用精神力在呼唤,像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罗森同情地望着“屎克朗”,对依芙娜悠悠的叹道:“你不应该告诉它。”
依芙娜抬头望着苍凉的天空。
“生命的残酷你才看见了沧海一粟,与其让它悲伤地、傻傻地等待,不如让它在痛苦中醒过来,快乐的活下去。”
“要带走它?”
“它有强大的精神力,却不会使用,好好培养,是个不错的伙伴。”
“屎克郎”仍在那儿嘤嘤地哭泣。
罗森用断刀挖了个两丈深的坑,望着“屎壳郎”劝道:
“跟我们走,让他安息吧,埋在这里,没人能打扰他,他也许会在另一个世界等你。”
“在哪儿?”
“不知道,我也在找我的亲人。”
“他们也死了吗?”
“他们只是在另一个世界等我们,我们要去找!”
……
罗森修了一座冰晶的坟凋,坟头上,天蛛凋刻了和“屎壳郎”一模一样的一个冰塑。
“走吧!”
罗森笑道:“你”在这儿永远陪着他,我们去找另一个世界的他”
“去哪儿?”
“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