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蛛在幽暗荒凉的冥王星上空飞旋，罗森和依芙娜跟在后面奔跑。
光只有一种颜色，暗。
空气只有一个温度，冷。
死寂的星球，孤独的两个人。
“你经常在这种枯寂的星球上面行走吗？”
“我经常在恐怖的星球上面行走。”
“什么意思。”
“脚下的尸体和鲜血，头顶的飞船，身边的激光和枪弹。”
罗森不说话了，他无法相信这个看上去纤弱，善良时而又妖里妖气的外星生命一直在血泊和尸体中前行。
“快到了，前面有个很大的深洞。”
罗森望去，一个超巨大的坑洞在前方不远，像是被陨石砸出来的天坑。
天坑中升起着澹蓝色的光，像无尽的深渊中开启的时空通道。
他知道，那是地底巨大的冰层海洋折射出来的钻石光芒。
这是一个到处充斥着宝石的星球。
“你先我先？”依芙娜问道，她忽然发现和这个地球的男人在孤单的星球上面战斗很有意思。
罗森看着深渊般的洞口有些发虚：“我觉得人生的高度不在于站在什么地方，而是要看梦想成就的地方在哪？”
依芙娜瞪着他：“说人话！”
“洞太大，我怕淹死，你先，我帮你加油。”
依芙娜指着天上，“你看那是什么？”
罗森抬头望去，银河系的太阳在这儿就像个小月亮，在这个小月亮的前面有颗巨大的星球，那是冥王星的伴舞者：卡戎星。
就像陆小曼一直守望着自己。
罗森：“那是它的伴星……”
依芙娜：“你的伴星就在这下面。”
罗森听完依芙娜的话骤然一跃，跳进了深坑。
一路向下飞。
像在蓝光中进行空间穿梭，落在了冰冷的海洋里。
“游上去，有块大冰层，在那儿等我。”
罗森脑中传来依芙娜的声音，看见她向远方游去。
罗森上了冰层，环望四周，无尽的宝蓝色海洋，头顶是冰冻的气体和尘埃组成的穹顶。
没有看见水晶球和机甲。
“他们在哪儿？”罗森追问着依芙娜。
依芙娜没有回答，和罗森共享了一个视野。
依芙娜在水中轻盈地游曳，戴着蓝色的“帽子”，全身像条银色的美人鱼，在依芙娜前方不知多远，一条巨大的像水蛭一样的怪物在向依芙娜游来。
它头上一只独眼，面部中间一条线，光秃秃就像核潜艇的头部被割开了一长条缝隙。
依芙娜立在水中，“水蛭”也注视着这个神秘陌生的生命，上亿万年来，从来没有过生命到过这片海洋。
依芙娜：“无法和它交流，竟然连大脑都没有，可怜的爬虫。”
罗森：“这是水虫。”
依芙娜：“清炖还是红烧。”
罗森：“先煎后炸，再手撕。”
依芙娜：“工艺太复杂，直接手撕。”
依芙娜说完像水中炮弹直冲而去，没有复杂的招式，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一直不停地攻击着’水蛭’的头部。
’水蛭’身躯庞大，每次想张开嘴吞噬依芙娜，都落了空，她像流光一样游走，围着它的头部像在打一个沙包。
罗森无法理解依芙娜在水中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和她在陆地上的身法毫不逊色，这让他无法理解。
“水蛭”被打得痛苦地嘶鸣，像婴儿的哭泣声，想逃走，可不论它怎么变转方向，依芙娜永远在它头的前方。
绝对的领域掌控。
“水蛭”被打得七晕八素，口吐鲜血，罗森正以为它快挂了，它的独眼突然射出一道蓝光击向依芙娜，蓝光所过之处全部冰冻。
依芙娜笑了，双手接住那道蓝光，在吞噬，沉醉地闭上了眼睛。
罗森吃惊得无法形容，“你也会吞噬。”
依芙娜：“你想试试。”
罗森：“不用。”
依芙娜：“这是它吞噬了这个星球无数的宝石，炼化出来的能量，造物主的奇迹，这种能量可以和高等能量晶石媲美。”
依芙娜身体在发光，蓝色的光，已经无法看见她的身体，像颗蓝色的星辰。
依芙娜：“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力量，2/5的力量。”
依芙娜说完像激光一样飞落在“水蛭”的头顶，一掌将“水蛭”割了首。
依芙娜：“把战甲脱了下来，把它拉上去。”
罗森摇头，战甲脱了只剩下内衣，在冥王星很快就腐蚀掉了，光秃秃的不行。
“拉上来干吗？”
依芙娜：“怎多废话，陆小曼就在它肚子里。”
罗森一听直接就跳了下去。
依芙娜切开“水蛭”的独眼取出个比人头大的“宝石”，另一只手拖着“水蛭”尸身，缓缓向冰层上面漂浮过来。
罗森游了过去想帮忙，发现还没“水蛭”尸身走得快。
依芙娜：“二货，让你脱不脱，去冰层上面拉。”
罗森像个水耗子，才下水又返了回来。
两人合力拖着“水蛭”，像在拉海网，蔓延百丈的尸身横陈在冰层上，像条超级大海蛇。
罗森拿着断刀做切腹手术。
大水蛭没有胃，也没有肠，腹中一根粗大的独管从它的嘴只通到了**。
他没看独管里滚落出来的那些杂物和机甲，盯着水晶球静静无言。
手指触摸在水晶球上，一片冰寒，里面的陆小曼带着惊恐的神色，心脏在均匀地跳动，睡得很死。
“怎么把她弄醒过来？”罗森问着依芙娜。
依芙娜也抚摸着水晶球，皱眉道：“我在她的脑海里呼喊过，没有反应，她的意识好像在一个极遥远的空间，这个水晶球也不是冰晶，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和月精盘吐纳的能量性质一模一样。”
“醒不过来？”罗森失望透顶。
依芙娜轻摇着头，紫色的眸子带着惊疑。
“兔子大人的手段匪夷所思，我闻所未闻，陆小曼在这个水晶球里面好像在修炼，身体正在吸收这个水晶球的能量进行改造，等她醒过来，实力恐怕比你还强。”
罗森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转头盯着依芙娜：“你有没有骗我？”
依芙娜用眼神秒杀了罗森的疑问。
罗森长吁了口气，冥冥之中，像有一双大手在掌控或是护卫着人生的前进之路，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担优，反正想回家养几只兔子。
他转身将七具机甲和米修斯抱了起来，并排放好，机甲已经残破不全，里面的人只剩下了根根白骨。
米修斯的头颅空空荡荡，像一个空皮壳子。
往日的情景浮现，罗森终于明白了米修斯为何不待见自己。
米修斯根本就不是个机械生命，他贴心地守护着陆小曼，在他的大脑里有完整的脑细胞，像师姐周红艳一样有完整的人格，要不然脑部不会空无一物。
他的脑细胞和肉体都被腐蚀掉了。
罗森忍着没有流泪，站在几具机甲前深深的鞠躬和敬礼。
他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他和依芙娜去了遥远的深空，自己牺牲了，谁会收起他的尸体？
“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你真的死在外太空，会连骨头渣渣都没有，如果命好还剩一根毛，我也会给你送回来。”
“谢谢！”
罗森说的是真心话。
“二货，不是伤感的时候，来看看这些是什么。”
罗森压制住心中的情绪，望着依芙娜脚边一堆物品。
残破的刀，断裂的剑，折断的箭笑、断矛的枪……
还有无数具人头骨，胸架、腿骨，还有十几具看着像螳螂的巨大骨头……
罗森惊骇莫名，和龙王仙宫的一些死尸一模一样。
依芙娜也在深思，顺着“水蛭”的独管从头走到尾，所有的东西都在哪儿，在也没有别的物品。
“这像螳螂一样巨大的骨头，就是萨姆星人的皇族，它们叫萨姆死神。”
“这些刀剑……”
“不知道，这个星球没有文明的痕迹，唯一的文明被我俩抹杀了。”
“抹杀文明，你说这水虫。”
“对，它是这边深海中独一无二的生命，据我的推算，这些刀剑的主人和萨姆死神死在这片星球后，尸体风化分解，产生了生命的基因，在亿万年中也许诞生过很多像这个水虫一样的东西，但最后都被它吞噬了，它成了这个星球独一无二的生命，而且它还没有进化完全，连大脑肠胃都没有，只是个初级生命，而这个星球有可怕的能量，再加上它是这些死者的基因分解而生，有恐怖的基因分子，也许再过千万年，它会进化出大脑等器官。”
“你是说如果我们不杀它，它可以在这个星球诞生一个新的文明。”
“不会。”
依芙娜摇头，“刚才说的文明是指的生命，这条水虫无论怎么进化，都不可能诞生出文明，因为文明需要智慧的光，它永远只是一条水虫，万年后死掉，生命的基因又会重新诞生出新的水虫，周而复始。”
“这些刀剑是怎么回事？”罗森看着总觉得和断刀相似，像地球人类使用的武器。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依芙娜捡起一把断剑，使劲地一拍，变成了粉末。
“这不是萨姆死神的武器，我的猜想是可能有一个文明被萨姆星人追赶，他们在这个星球上进行了最后的战斗，也许同归于尽，也许有一方胜利后走掉了。而这条水虫诞生了以后就吞噬掉了这个星球上所有可以吞噬的东西。”
罗森无法想象这些文明的起源和终结，依芙娜的解释在他看来是最合理的答桉。
唯一解释不通的就是萨姆星人如果在两亿年前就侵略过银河系，那么地球的星际坐标究竟暴露没有？
那个时间段银河系究竟有没有强大的文明？
和萨姆星人在这个冥王星战斗的文明又在哪？
……
天蛛从水里飞了出来，爪子上夹着一把断刀，和罗森的断刀一模一样，却短了许多。
刀锋泛着死神的幽光，像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