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显微镜前观察许久,钟小明终于发现了依兰所说的情况。
开始,他还以为镜头下的肉色小圆片是在互相掐架,直到看到它们逐渐干瘪,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看到的,就是你的细胞在自噬。而且很有可能像你说的,是远古病毒引起的。”依兰严肃地说着。
钟小明惆怅地叹了口气,扭头问她最坏的情况会如何。
“呃......死亡算么?”
死亡。钟小明还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至少他还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死亡。
是如中世纪辉煌的舞台剧中那般壮阔惨烈的死亡,还是像街边的流浪汉那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没有尊严的死亡。
都没有在他脑海里呈现出具体的画面。尽管之前经历了几次生死,可他始终没有正视过死亡女神。
如今,也许应该好好想想了。
“有办法挽回么?”钟小明轻叹道。
依兰也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说自己只不过是一名披着兽医外衣的,专攻生物遗传学的科学家。
她让钟小明不要胡思乱想,也许这只是暂时的情况,具体还要去正规医院进行排查后才能弄清楚。
“既然如此,那还是先把手术做完了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都成现在这样了还在想着做手术?”
钟小明轻笑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门外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身体轮廓勾勒上了一层澹澹的金光。
“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要暂时还活着就好。”
依兰见他依旧不停劝阻,两步上前,气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说:“有什么事情能比生命更重要?实在不行......我还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你解决病毒的问题。”
“哦?谁?”钟小明疑惑道。
“我以前的上司,杰斯·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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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兰最终也没有拗过钟小明,一个小时后,终于把通讯器装进了他的手臂。
不过是在小臂内侧开个小口,深度处于真皮与肌肉中间,接着用镊子强行将胶体给塞进去罢了。
甚至都没有缝线,直接用激光与凝胶把伤口缝合即可。
“你到底怎么想的?”依兰一边收拾着工具,一边盯着男人的眼睛问。
可对方只顾着欣赏皮下放光的键盘,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喂!”依兰扔下镊子,绕过工具架来到钟小明面前,略显生气地说:“你不想活着了么?”
“想啊,可是,我更想弄清楚一件事儿。”说完,钟小明下了手术台,两步走到她的背包前,取出了她的手机,“这些钱,应该可以帮上你。我先走了。”
他转身便走到了门口,也没有回头,伸手推开了门。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手机随时开着。虽然我跟杰斯的关系很僵,但这个忙他一定会帮的。”依兰不动脚步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男人转身。
但最终,钟小明的背影还是消失在了门后。
回到大街上,钟小明将手臂的纱布撤了下去。回身望了望空落落地兽医站,此刻已经沦为了一栋破败的楼宇。
依兰正站在二楼的窗口望着钟小明,好像还在坚信着他一定会回去找自己。
然而,钟小明却只是摆了摆手,便离开了。一阵寒风,顺着永远关不严实的缝隙钻了进去,打在依兰的身上,让她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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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怎么来了?快进来!里面都忙不开了。”
舒克笑着招呼着钟小明进屋,发现对方似乎装着心事,也没再说话。进到里面之后,开始招呼着前来借钱的人。
走了半天的钟小明,也没有去看他们忙活什么,而是躺在沙发上,自顾自地琢磨着依兰之前说过的话。
杰斯·杰德,帝国大学的高材生,曾经是病毒学领域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在其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有一大堆公司争着来聘请他,等见面之后,才知道他的家族就是帕威尔生物科技公司。
钟小明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依兰口中描述的人物,与自己见到的喜欢穿白西装的胖子联系到一起。
不禁反思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接近过真相,至少,现在还没有。
不过,依兰之后说过的话,倒是给了他一点启发。她说,在其还没有离开公司的时候,他们还再跟帝国合作一个机密项目。
里面涉及到的内容,貌似是跟克隆有些关系。并且,还将涉及到了病毒,等等非人道的实验。
因为这一点,她才引咎辞职的。
克隆,很有可能是安妮。但也包含了对童晓晓身份的解释,于是他也没有多想,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有一个朋友,跟她长得很像,而且,她也在为杰斯·杰德“工作”。
而依兰却并没有感到惊讶,她说杰斯当时就好像被帝国和教廷洗了脑似的,一头扎进了克隆人的实验当中无法自拔。
只希望,钟小明口中的童晓晓,能够好好的活着,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就好。
如此善解人意,让钟小明有些无法接受。
而且,他也不会采纳对方的意见,因为杰斯似乎早就知道他的身体会瓦解,会死亡,没有说出来,意味着他想让钟小明死。
我可能,还不想死。
正想着呢,贝塔从里屋走了出来。他肥大的身体,立刻撑满了钟小明的整个视野。
只见他拿着一沓资料,满脸贱笑地凑了过来,兴奋地说:“老大,咱们要好起来了!”
“好什么好?你拿的什么玩意?”
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份借款合同。照片上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仔细回想了半天无果后,他打开往后翻去,然后神色紧张地扑腾一下坐了起来。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钟小明的语气十分紧张,表情就像要吃人似的,贝塔也不敢隐瞒,思考了下说大概三天了。
“是啊,三天了,咱们的营业额飙升!每天都十多个人来借钱,这么下去,早晚能干掉黎明斗士!”
舒克笑着走了过来,刚要落座,钟小明就站了起来。指着他俩的鼻子道:“你们仔细调查过他们的资料了么?”
“调查过啊,你看,这个叫孙二的,是一家酒吧的保安,住在五等6区;刘五,学生,住11区的关卡边,家里父母尚在。还有,这个王老五,就住在我家那边,我跟他还打过照面......”
钟小明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我指的不是这些,来,贝塔你看这人的照片就不觉得眼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