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浅这般镇定,像是真的丝毫不为将来忧心,其他几人也跟着放下心来,各自忙活去了。
陆浅也确实是不怎么为丢掉了这门生意而发愁,官家的生意做不成,就做民间的,只要她这里产品的质量一如既往的好,就不怕没有销路。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浅把这个消息告诉沈云枫。
还没等沈云枫说话,平安就先激动起来:“这么说来,以后娘您和穆将军就不会经常见面了吧?”
那可真是太太太好了!
陆浅好笑道:“我跟不跟他见面,是你该管的吗?小孩子家家的,整日就知道关注这些,赶紧吃你的饭!”
“我就是高兴嘛。”平安并不知道违约金的事,所以才能笑得这么开心。
而沈云枫似乎是有心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不出声了。
“你怎么了?”陆浅觉得他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故而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如果有事的话,不要瞒我。”
沈云枫抬头看过去,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怎么跟学生讲明天的文章,没别的。”
这显然是在撒谎,陆浅一眼就能看穿,可他既然不肯说,她总也不能逼迫,何况这还当着平安的面呢。
“好吧。”
短短两个字,已经透出了些不悦,沈云枫敏锐地察觉到,扒饭的动作微微一顿,飞快地瞥了陆浅一眼。
但见她轻蹙蛾眉,神情却是如常,看着并不像在生气。
吃完饭后,陆浅陪了平安一阵子,便催他去洗漱。
待平安睡下后,她从后屋出来,正好看见沈云枫坐在堂屋看书,遂走过去说:“你当真没有事瞒我?”
“真没有。”沈云枫没敢看她,怕被识破。
陆浅把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又说:“之前我说过不再瞒你任何事,虽然当时我没明说,但我其实希望你也能不瞒我任何事。”
沈云枫将手里的书翻开新的一页,目光盯着书本,假装不在意。
“我知道,但我真的没瞒你什么。”
“算了,说了也是白说。”陆浅这下是真的动了气,径自回了房,并用力地将门关上。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何会这么在意沈云枫隐瞒自己,之前他也不是没有隐瞒过,她应该习惯了才是。
堂屋,沈云枫放下书,望着关上的房门默默发愣,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他不是不想跟陆浅说,是不能,他现在交往的,是一群要造反的人。
其实他心不在焉的原因,是前两天张五又来找过他了,仍然是想找陆浅要钱。
虽然在他的坚持下,张五答应不会再提这件事,但他也意识到,这个团体有多缺钱。
之前自己没参与进去,自然可以不管,但现在既然做了他们的少主,就要奉献自己的一份力,否则不但于情理上过不去,也很难令下面的人服从并认可他。
因此他就在想,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弄到一大笔钱。
这个任务很艰巨,他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一点办法也没想到。
夜色愈发深沉了,外面风一阵紧似一阵,好像要下雨。
沈云枫起身检查门窗,确定各处都关紧了,这才去洗漱,而后回房休息。
数日后的一天上午,沈云枫正在给孩子们上课,忽然有个职工在门口冲他打手势。
他放下书出去查看,得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县令大人来了,现正在待客堂呢。”
“知道了,你帮我看着些孩子们,我这就过去。”沈云枫说罢,便赶紧去了待客堂。
县令正坐着喝茶,身边还站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见他进来,便笑吟吟地说:“沈先生,你可算来了,本县等你好一会儿了,快来,给你介绍个人。”
沈云枫缓步过去,先行了个礼,这才看向旁边的少年。
“这是我的远房侄子,名叫梁玉书,读了不少书,颇有才华,明年就要参加乡试呢,他家境不太好,所以想出来找份工做,这不听说慈善堂还缺人手吗?本县就把他领过来了,你看看怎么样?”
梁玉书即刻给沈云枫作揖,“见过沈先生。”
“梁公子。”沈云枫打量此人,光是看他的穿着,就不像是家境不好的,何况头上还一顶价值百两的白玉冠,县令显然是在撒谎。
多半是县令担心慈善堂这群孩子以后长大了只记得他这么一个先生,而不记得报答他,所以硬塞进来一个人?
“你看怎么样?”县令又问。
沈云枫颔首说:“一切全听大人安排。”
他还能怎么样?这慈善堂毕竟明面上是县令建的,而且他当时也确实出了钱,在这里比他有话语权。
另外,就算没有话语权,县令也能强行要求他把人收下,他可没有时间跟他耗。
“这就行了,玉书,以后你便在这里,跟沈先生一起教书育人,定要好好做事,别让我失望。”县令拍拍梁玉书的胳膊,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梁玉书颔首道:“大人放心,我不会辜负您一番栽培之心的。”
县令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转身走了。
沈云枫含笑送他出门,望着他的马车渐渐驶远,一个想法逐渐在心头形成。
翌日休息,沈云枫再跟张五见面,让他去收集一些县令贪赃枉法的罪证。
张五虽然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却还是立马答应。
末了,沈云枫忽然记起什么,又说:“对了,你帮我去查查一个叫梁玉书的人,他是县令的远房侄子。”
“此人有什么特别的吗?少主为何要特别调查他?”张五好奇地问。
沈云枫摇首道:“没什么特别,只是我总觉得,他跟县令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之所以说不简单,是因为他昨天看到梁玉书站在县令身边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们很像。
像的并非样貌,而是气质。
因为又是直觉感觉出来的,因此不好用言语来表达。
张五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管一口答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