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浅很快又冷静下来,保持了自己应有的理智,“可是他连真名都不用,名与利都得不到啊。”
沈云枫翻动锅铲,一边炒菜一边说:“他是表示不用真名,但他答应了出席过几天的活动,会露脸,到时候那些地主商人们看了他这张脸,会不会去调查?以他们的人脉,很快就能查到他是永平王,他的名声用不了一个月就能传开。”
“一个月?哪有那么快?”陆浅想说他太夸张,随即意识到,他是话里有话,“你认为他会在暗中刻意宣传?”
“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沈云枫说完,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心情变得忐忑起来。
他担心陆浅觉得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浅望着灶里的火怔怔出神,根据她对永平王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况且永平王挣这份名声有什么用呢?他自己的势力在西南,又不在这一带,何必苦心经营在这里的名声?
另外,就算他是为了名声,那其实也无可厚非,那些地主士绅哪个不是冲着名利而来?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你的猜想而已,这毕竟是人家一片心意,若是退回去,未免太辜负了他一番好意,我觉得不妥。”
沈云枫将青菜盛进碗里,看着她愣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次自己又跟她产生了分歧。
“你是执意要收了?”
“对。”陆浅与他对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无名火,促使她吐出这么一个字。
“那好吧,听你的。”沈云枫没像以前那样,一直跟她争执下去,而是选择了妥协。
陆浅颇为意外,还以为这次他们又会吵起来,想不到这时候他却刹车了,这让她不由心生惭愧。
“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留个心眼的。”
沈云枫看了她一眼,将肉片倒进锅里,颔首道:“好。”
之后,两人沉默了一阵,都十分默契地没再提及这个话题。
两日后,慈善堂举办春日宴,请了当地的地主商人和士绅以及县令过来,一起吃顿饭。
这是大好露脸扬名的机会,基本上受到邀请的人都出席了,永平王自然也应邀前来。
因为他是陌生脸孔,又只报了一个姓,全名是什么,来自哪里都不为人所知,一来就受到大家关注,成了被议论的对象。
当陆浅说出,这位王老爷一口气捐了一千两银子的事迹后,众人更是震惊不已,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姓王很有钱啊,估计是外地来的大富商,准备来咱们青阳县做生意的,这才会一来就这么大手笔。”
“我看也是,咱们得去查查他的底细,抓住机会跟他结交结交,将来兴许大有用处呢。”
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过去跟永平王攀谈了,永平王疲于应付,随便说了几句,就找借口离开大堂,去了后厨。
“陆姑娘,你们这儿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我老头子实在有点应付不来。”
“他们估摸着是把你当做要来青阳县定居或者做生意的富商了,正想方设法地巴结你呢。”陆浅看他一副很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从她的角度看,还是觉得永平王不像在揽名声,如果是有这个目的,现在他难道不应该直接跟外面的客人活络关系?
永平王摆摆手说:“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还不如自己去你的火锅店吃顿饭来得清静。”
“但今天正因为有您在,他们捐的钱都比以往多,这样来看,您来这一趟是很有价值的。”
陆浅说着,看了沈云枫一眼,却见他正埋头炒菜,似乎并没有关注这边。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好受多了。”永平王找了个地方坐下,下意识也朝沈云枫那边瞅。
对方像是察觉他的视线,也转头看过来。
永平王赶紧移开视线,装作看向外面。
吃过饭后,众人各自散去,陆浅为对永平王表示感谢,要亲自送他回客栈。
“我也一起去吧,”沈云枫忽然走过来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做了。”
陆浅自然不会反对,还以为他是改变了对永平王的看法,“正好啊。”
于是乎,三人便一起进城。
路上,沈云枫问起永平王何时返回西南。
“您是周家的顶梁柱,应当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吧,一直待在外地,会不会耽误了正事?”
陆浅这才明白,他不是对永平王改观了,而是想赶他走。
永平王笑着答道:“西南那边有我的几个晚辈处理事务,不成问题,我还没有玩够,想多在青阳待一阵呢。”
“青阳县这么笑一个地方,您来了两次了,能走的地方应该都已经走过了吧?还有什么可玩的?”沈云枫似笑非笑道。
“走了一次可以走第二次,每次都会有不同的收获。”永平王保持微笑,平和地答道,“何况这里这么多美食,我还没全部吃过。”
沈云枫越发肯定他是另有目的,但当要再问时,却被陆浅打断了谈话。
“其实城里有好几家不错的酒楼和饭馆,我可以介绍给您。”
永平王立刻停下与沈云枫的对话,笑着颔首:“好啊,我正愁明天该去哪一家试试呢。”
陆浅瞥了沈云枫,与永平王走到前面去了。
沈云枫叹了口气,摇摇头,远远跟在后面。
到客栈后,陆浅又跟永平王说了几句,之后便与沈云枫一起离开。
走进客房,看见周讳坐在桌边喝茶。
“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询问一下进展,看你有没有遇到困难,有的话我也好帮你解决。”周讳笑着说,随即给他倒了杯茶,“坐。”
搞得好像这里是他的住处一般。
永平王没接那杯茶,径自坐下,自己又另外倒了一杯。
“我没遇到什么困难,就算有,我也自己能解决,用不着你。”
“是吗?”周讳不信,“没有困难怎么现在还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你知道什么?”永平王忽然间想到沈云枫,愈加烦恼,遂随口说道:“陆浅那个丈夫是个敏锐之人,似乎一直在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