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阳笑,还没说话。
又听李涵馨道,“可是打他一顿真的可以么?这回他跟六公主的事儿都闹成这样,怎么也不见他娶了六公主呢?反而是六公主闹了疯病,被送了出去。好像……非要娶九公主似的。”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
李涵馨在暗示她什么,文敬之对她别有用意?
裴秋阳朝她看了眼,却不接话茬。
只是再次笑着摇了摇头,“我说了没放在心上,就是没放在心上,你们不用多虑。”
又看向旁边堆放的礼盒,笑:“哪些是你们的?拿出来我瞧瞧?”
吕婉和孔悦这才放开心思,笑着上前,将自己的盒子翻出来。
裴秋阳勾着唇,朝李涵馨睨了一眼。
李涵馨正朝她看呢,猛地撞见她的目光,像是心里藏着的心思猛地被看穿似的,后背骤然一寒!
噏动嘴唇,刚想说什么,裴秋阳却已转脸朝吕婉她们那边,笑:“这是你给我的及笄贺礼么?拿来,我瞧瞧是什么有趣的。”
李涵馨站在椅子边,似乎有些尴尬,可后背有挺得笔直,似是旁人再如何摧残,她自屹立不倒一般,乍一看上去,很有几分风骨。
孔悦一回头就瞧见了,不由说道,“馨儿,你不是也给公主殿下准备了礼物么?是这个梨木盒子不是?”
李涵馨一笑,“是,不过是个寻常物件儿,不知公主殿下可喜欢……”
说着,便走了过去。
……
另一边的帐子里。
景元帝哈哈大笑地看着跟前的人。
“好好好!都是青年才俊!朕心甚慰啊!国之栋才!好!”
汉亭侯站在对面,也是一脸的笑,“这几个孩子,非说今年秋猎要好好地露一手,抢个彩头,臣这是拦都拦不住!孩子大了,管不着了啊!”
他的身后,几个十八、九的男子玉树庭风,笑得大方端正。
景元帝深以为然地点头,“不错,朕跟前就一个不听话的九丫头,都叫朕头都大了一圈儿。你家这一群小子,只怕也有得头痛吧?”
“可不是么!”
汉亭侯笑,“九公主今日也来了么?不知可参加秋猎?”
“她能不去?”
景元帝笑,“早嚷嚷着要去打兔子,连弓箭都准备好了!就没见过这么疯的丫头!”
汉亭侯大笑,“哈哈!九公主性情率真,是好事!陛下有福!”
景元帝摇头,“就是性子太率真了,叫朕担心,这以后若是嫁人了还这般任性可如何是好。”
汉亭侯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对视一眼。
汉亭侯笑道,“九公主天真烂漫,可爱单纯,就算任性些,也是无妨。只需找个稳重体贴的,自然……”
话没说完。
李全德忽而走了进来,笑道,“陛下,外头的祭坛准备好了。”
景元帝点头,朝身旁看去。
一直站在一旁静默无声的无机,转着手中念珠轻缓颔首,“臣这就去准备。”
“好,辛苦国师了。”景元帝笑着目送无机离开。
汉亭侯满脸敬重地行了个礼,朝身后几人道,“好好地看看国师!瞧瞧,这风度姿态,这般高雅无双,仙人尘下!都一样的年纪,你们就知道吃喝玩乐,国师都已为国造福了!”
几人也是一脸谦虚,连连点头。
景元帝再次笑开,摆摆手,“国师乃天人,自不是他们这些小子能随意比得的。不过学之分毫,也是受用无穷了。”
“是。”
汉亭侯又笑,“陛下,臣前日里偶然间得了个十分稀奇的玩意儿,叫什么琉璃灯,煞是好看,本欲送给柔妃娘娘,可娘娘说她这般年纪不喜这些了,臣想着也无别处可送,放在家里可惜了。若是九公主喜欢……”
话没说完,李全德又走进来。
笑着行了个礼,“陛下,镇远公携子求见。”
汉亭侯脸色一变,身后几个年轻人也纷纷抬眼,朝门口进去。
……
账外不远处。
无机回头看了眼走进帐子内的李楠堂,转身,平静冷然地离开。
……
皇宫,丰照宫。
“咳咳。”
德妃站在院子里摆着的水缸前,看着里头养的秋莲和几尾金鱼,浅浅笑道,“这么说,晚上祭祀之后,便能叫她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了?”
“是。”
灵枝点头,给她披上披风,轻声道,“诚亲侯世子也去了,按照计划,九公主今夜,逃不掉的。”
德妃笑了起来,将手里的鱼食撒进去,看那几尾金鱼竞相抢夺,笑意愈发明显。
又道,“五皇子那边如何?”
灵枝道,“跟着陛下去了围场,没什么消息传来。”顿了下,也不等德妃问,又道,“桐华宫那边近日进出了几个她娘家那边的人,奴婢悄悄命人打听了,似乎又是来……”
声音压低了几分,“要钱的。”
德妃笑了笑,没再说话,看着缸里张嘴的鱼,一开一合的。
……
桐华宫中。
宓嫔将一柄金钗扔在地上,面无表情,“如今我受了陛下的厌弃,再不如从前,只有这些了,以后,莫要再来纠缠。”
地上跪着的男子约莫四十岁年纪,却生得一副尖嘴猴腮的奸猾样子。
笑着抓起那金钗,朝宓嫔笑得油滑,“娘娘怎么能说这样丧气的话呢?陛下对您的宠爱,可是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呢!是不是药没了?为兄今儿个特意给娘娘多带了些来……”
说着,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地上,往前推了推。
又一脸无赖的样子朝宓妃看去,“如今六公主疯了,咱们全家可就只能指望着娘娘了,娘娘可不能倒下啊!”
宓妃猛地攥住扶手,柔美的脸上一瞬戾气几乎压不住!
可深吸了几口气后,却又恢复了冷静,淡淡道,“我没办法,如今有裴秋阳压着,我翻不了身。”
那男子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后又笑开,“九公主?娘娘放心,有为兄替你解决。”
说着,又朝宓妃看去,“为兄家里那个小子想进御前侍卫的事儿,娘娘还给安排安排啊!”
宓妃厌恶地转过脸去。
直到那人离开许久,秀露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盒子,惊地赶紧拿起来。
担心道,“娘娘,大爷怎么又给您送这个……”
宓妃摇头,转过脸时,竟是满脸的狠冷,“最后一次。”
秀露没反应过来,“娘娘说的什么意思?”
宓妃站起来,走到殿门口,看向围场的方向,缓缓道。
“挡我路者,就一个都不该留。”
她的语气轻而平缓,却叫秀露听着,心中生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