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阳僵了僵,又听身后,‘轰隆’一声。
当即回头,就见,他们方才所站的位置之后的门上,居然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
约莫是承受不住冲击,轰然倒下!
裴秋阳瞪眼!
这些针……莫不是刚刚朝他们刺来的?
若不是无机,被这些针扎中的话……
裴秋阳猛地一个颤栗,扭头,恶狠狠地瞪向寒香。
却又看到,那老鬼一样的老者,倒在软榻的一角,正面目阴森地瞪着他们。
她轻吸一口气,却悄悄地,挪了几分,将身旁的无机遮住。
握着烟杆尖针的无机察觉,朝她睨了一眼。
软榻上,寒香抬着下巴不敢动弹,却是笑着的,“这么近看,国师果然是天人之色,当真不准备跟奴家共享极乐么?”
这么一笑,露出她牙缝里尚未散开的血丝,活生生跟刚刚吃了人的女妖似的。
裴秋阳抖了一下,下意识攥紧了无机还握着自己的手。
无机垂眸,手里的烟杆忽而往前一推。
寒香脖颈上的肌肤立时被戳穿,霎时流出血来!
她当即大叫起来,“哎哟老佛爷,国师大人!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可别再戳了,老婆子这一身皮养的不容易啊!”
裴秋阳悄眼看去,只见向来不过素冷静穆的无机,此时满脸霜寒,幽冷慑人。
竟不似空门无上佛,反如那血域堕魔,满脸的杀气和怒意,阴翳狠厉。
心下暗惊。
又听寒香道,“国师,你的药给我,名单我马上让人誊抄给你!你且松手吧!”
裴秋阳一听,又去看无机。
就见他面上狠色隐隐退开,往后站了站,似要松手。
顿时心头一跳。
上前,一把握住了无机正准备放下的紫金烟杆,再次对准了寒香的……脸。
寒香惊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裴秋阳,“小丫头,你想干什么!”
不料裴秋阳却眯了眯眼,“你刚刚,是不是想直接抓了我,借此威胁国师啊?”
寒香瞟了她一眼,“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君子不欺暗室,国师霁月风光之人,怎会知晓你这种心思阴暗之人的下作手段?”
裴秋阳打断了她的话,还朝无机看去,“国师,休要信她一个字。君子虽不以小人之心度人,可也不能防备这等小人言而无信翻脸无情。她敢突然发难对我动手,就足见不是可信之人,还是先确定拿到名单才为上策。”
无机是真没料到裴秋阳居然还有这样的胆色和谋识。
朝她看过去。
而榻上的寒香却是面色微变,朝裴秋阳冷睨过去,“国师分明已经答应交易了,你这才是是逼着国师做言而无信的小人……”
裴秋阳手上忽地往前一划。
寒香下意识躲开,裸开的肩膀上却是一痛,低头一看,一道细细的红线。
旋即,冒出大量的血来!
“啊啊啊啊!”
寒香顿时疯了,朝裴秋阳瞪去,“我杀了你!你怎么敢,怎么敢……”
却再次顿住。
裴秋阳又一次将尖针对准了她的脸,冷笑,“你敢动试试?下一次,我划开的,可就保不准是什么地方了。”
寒香半边的肩膀很快就被血给晕染了。
她看向裴秋阳,妖娆的脸上满是阴冷,“你想如何!我不过只是随手玩笑,你也没伤着什么地方,反而坏了我这一身好皮子。这般蛮横霸道,还是国师这样护着的人……”
说着还朝无机瞥了一眼,“呵。原来国师也不过如此。”
裴秋阳举着烟杆看她,“倒是硬气。”
随手玩笑?方才若不是国师,她现在估计已经是个浑身窟窿的血人了!
也没迟疑了,针尖朝她脸上刺下。
“住手!我这就去把清单写给你!”旁边的老者忽而怒吼了一声,爬了起来。
警惕地瞪了眼裴秋阳,“你休要动她!若是她的脸伤了分毫,哪怕是拼了老东西这一把骨头,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轻易讨得好处!”
裴秋阳瞥了他一眼,将针尖往后挪开些。
老者朝寒香点点头,“我很快就来。”说完,就匆匆跑了。
竟丝毫不见方才蹒跚。
寒香怒瞪裴秋阳,裴秋阳晃着针尖学着她的语气轻笑,“我开个小玩笑,寒香店主不介意吧?”
“……”
寒香紧紧地抓住软榻罩面,冷笑,“猖狂的小蹄子,不就是仗着国师在身旁么,得意什么?”
无机垂眸。
却见裴秋阳一挑眉,一副惊讶的样子,“是啊!就是有国师才能这样欺负你嘛!不然,我哪儿来的底气呢?”
说着,还故意朝无机看了眼,“对吧?国师。”
本以为那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国师不会回答。
不料。
却见他纵容地点了下头,“嗯。”
寒香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开店几十年,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硬茬。只有她玩弄旁人的,哪有如此受制的?
尖细的指甲又抓了抓身下的罩面,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忽而再次笑道,“小丫头,这样护着国师,莫不是……”
笑声有些诡异,“喜欢国师吧?”
无机眼帘一掀。
裴秋阳手指猛地一颤。
下一瞬,手腕猛地被捉住!
无机手上一伸,面前却猛地被洒下一片白色粉末。
他当即广袖一挥,交握的手用力一握。
对面传来一声惊呼。
粉末散去,抬眼,便见裴秋阳被寒香勒着,倒在了软榻的对面。
寒香坐在榻上,一双纤细笔直的腿,跟没有骨头的蛇一般,软软地拖在一旁。
尖利的指甲却一手掐着裴秋阳的脖子,一手去抓她的脸。
那块围着脸的帕子已经不知去向。
寒香厉笑,“好漂亮的脸蛋!不如就撕下来归了老婆子了吧……”
“嚓!”
抬起的手,却无端一空。
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就腾空飞了起来。
“砰!”
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噗!”一口血吐出。
不可置信地转脸,就见榻边,那一身白衣如云上仙尘的国师,将榻上那个小女孩儿,慢慢地拉了起来。
这才注意到,两人一直紧紧挨着站在一块儿,是因为,两人的手,一直交握在那宽大的云袖之下。
她又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