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文又一次从我面前的桌上抓走一大把筹码之后,荷官也忍不住提醒了,“你的同伴有些玩过头了,你得让他冷静冷静,赌博赌博,越赌约薄,输钱总比赢钱来得快多了。”
我朝他礼貌地笑了一下,“都说赌场中无好人,看来也不尽然。谢谢提醒,这局结束我就不玩这个了。”
我转头看蕾文,荷官对她的称呼是“他”,这没有错,因为蕾文伪装成了一个男人,非常英俊的男人,深栗色的头发和焦糖色的眼眸,看上去迷人极了,从场上投注到他身上的众多视线也可以看出这个外形十分迷人。其实,我原本只想让她变个成普通的男人,但是,女孩子嘛,这个年纪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最近电影又看多了,非得照着时下当红小生马龙·白兰度和格利高里·派克的模样来作造型。不过,引人注意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目标,所以我并最后同意了蕾文的做法。
当然,我也做了一些简单的伪装,因为难保遇见黑王的时候不会被认出来,我垫宽了肩膀,戴上了金色的假发,还有一副黑色树脂边框的眼睛,还有在皮鞋里塞上厚厚的鞋垫……但是,我和蕾文身上的衣服都是看上去还算体面的地摊货,脚上的皮鞋也是二手店买的,手腕上戴着的表也是假表。这是为了让人以为我俩是伪装上流社会一掷千金的少爷来这里骗钱的骗子。
我收局起身,将零散的小额筹码都换成了最大面值的筹码,然后拿着这堆筹码去找蕾文,这小姑娘非常不服气,“查尔斯,明明我前几局有赢的!说不定下一局就赢了,再……好吧,我错了。”蕾文看着我不善的脸色非常识时务地俊杰了。
“卡尔(蕾文的假名),你该照我的话来。换我来吧。”
【蕾文,你太冲动了,怎么自己玩上了?我赚到的筹码都被你花去了大半。】
查尔斯,先听我说,我刚才在这里看了有一会儿,这桌来来去去有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里,全都是输的,只有一个人赢了,而且还只赢了五十美金。我觉得绝对有问题,我们倒不如从这里入手。能抓出庄家出老千的话,绝对能把事情闹大!
和蕾文说话的时候,我顺便用眼角瞟了瞟蕾文那桌的工作人员,顺带用上读心术,这人心里说的可比脸上表现出来的要精彩多了,来吧来吧,再来几个都不是问题,你们就把手上的筹码都留下来吧,在这台桌上,别想赢走钱。
“美男”蕾文作出一脸不满的表情,“好的,就交给你了,你的手气一向比我好。”说着,她站起来让出位置。
我把玩着一叠筹码,站在黑色的赌桌前面,桌上放着一张樱桃木制作的□□,目测直径三十多厘米,圆形的盘体上绘制着各种不同的花纹,从中心向外似阳光发射状,成漏斗形。每两条相临木片之间都有金属条镶嵌固定,十分结实,平滑的表面和蹭亮的油漆让他看上去如同艺术品般精美。
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一个象牙制小球。
这里玩的当然是美式□□,这种□□的细长沟道分成 38条。36 个沟道分别编号为 1 至 36,一半是红色一半是黑色。另外两个绿色沟道分别标为 0 和 00。
客人压注当然是随意,玩法很多,单、双、黑、红、大、小、前期、中期、后期、一线、二线、三线等等,小球滚到的概率越小赢得就越多。
看上去真是一个简单的游戏。
这个荷官窄脸鹰钩鼻,用灰蓝色的眼睛不经意地打量着我,我听见他心里在嘀咕着:一看就是个小少爷,又是只肥羊,来送钱的,先让他赢上几局吧。
我先作出谨慎的样子,只在颜色上下了注,选的是红色,然后又拿起筹码在18~36的地方徘徊了一下,最后收了回来。
下注离手,赌局开始,象牙色的小球滴溜溜地在旋转的□□上滚动着,不断变换着的数字和红黑交错的颜色看的直教人眼花,让人的心情都随着□□旋转了起来,平均的概率让这个赌博游戏充满了公平性,还真没什么技术性可言,单纯就是在赌运气,一个格子的距离可能就是天堂和地狱,锅盘满载和倾家荡产。
果不其然,第一句结束的时候,小球停在了红色的27那格。我和蕾文立即表现出我们的懊恼,蕾文还嚷嚷起来:“你这个白痴!为什么那时候不选去?”
我则语气虚弱地反驳:“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的?至少我还有赢吧!总比你好!”
荷官面带微笑,心中腹诽:还真是两个外表光鲜的草包。然后荷官将给了我赢得的筹码,并在胜出格子的筹码上放了一个玻璃制的小塔。
接着是下一局,我还是先探听了一下荷官的心思,他有意让我再赢一局。于是我就放开手,随便选了黑色和小。
小球转定,落在了黑色的8那格。
“还不错嘛。”蕾文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语气充满了欣喜,“老兄,再加把劲,给我把输的偶都赢回来。”
我耸了耸肩,“运气这东西我可说不准他在我手边呆多久,再玩几局就算了。”
这一下,我锁起眉毛,犹豫地在一个准确的数字--18上选了下去。荷官表面上不动声色,我却接受到了他窃喜的心情,看来他是准备要动手了。
小球重新落入□□,又一次旋转起来,它运动的轨迹看着很不自然,我锁起眉毛,看上去就像……重了一些?我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桌子对面站着的荷官,将自己心灵感应的超能力化作触手,探进他大脑的记忆板块,搜索他的记忆。哒啦哒啦哒啦,小球与□□碰撞的轻响不停传来,节奏逐渐变得越来越快,我也在哗啦啦一页一页翻找着荷官的记忆,□□旋转的速度开始减慢,我也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这个小球有问题,他的内芯是金属制的。而这个□□也被做了手脚,基于磁铁的原理,荷官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来选择让小球被哪一个吸引,从而来设定每一局的结局。
磁力啊……
我不禁有些惆怅,这可是艾瑞克最拿手的把戏,如果艾瑞克在这里的话,绝对会不往不利吧。想让小球停在哪里就能停在哪里,艾瑞克在这的话,赢起钱来肯定更快。
唉,不过艾瑞克不在这里。
自从艾瑞克失去记忆之后,艾瑞克搬来和我一起住之后,我和他就一直在一起,用形影不离来形容都不算过分,平时几乎所有事我们都一起干,这回想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支开艾瑞克着实让我伤透了脑筋,既不能“得罪”他,又不能让他起疑。虽然我和蕾文信誓旦旦地说这事由我解决,我一定会安排好艾瑞克的事情的,可直到离计划安排出发的前两天我都没有想出好的主意和艾瑞克透露一点风声。
最后还是艾瑞克先看出来端倪,“查尔斯,你有什么为难的,还是直说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直接坦言说了实话,“过两天我要和蕾文去办一点事情,不能带上你。”
艾瑞克沉默了一下,“……我给你的压力有那么大吗?”
“啊?”
“查尔斯,我从来都不是不给你留一点私密空间的人。我知道什么叫做保持合理的距离。既然你不方便告诉我,我就不问。”艾瑞克看着我,眸中蓝色幽深。
“我只是、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心中的百般纠结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艾瑞克继续说,“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会没有秘密的……可是……算了,查尔斯,你不说我就不问,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但是我等着有一天你主动把事情告诉我。”
艾瑞克深深看着我,“我相信你。”
我冷汗直冒,我瞒着艾瑞克的事情可不止一件,他现在的身世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瞎编的……
但是,不管怎样,艾瑞克很配合地留在纽约没有跟过来,我可不能让他和黑王遇见,谁知道黑王现在有没有收服以前那些部下,特别是钻石女艾玛,她和我拥有类似的心灵感应超能力,但是稍有不同的是,她的超能力比起我的更有攻击性,如果遇上她,难保我给艾瑞克设的心灵牢笼不会被拆掉。
小球停止下来,我的选择不出意外地落空了,荷官将我输掉的筹码划走。
接下来,玩一次大的吧。
【蕾文,我会把筹码压在0上,等下结果一出来,我们就掀桌说他们作弊。】
明白。
想着,我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数字0上,如果赢了就能获得我所压筹码的三十五倍报酬!当然,我认定我赢钱的可能性为零。
就在我和蕾文脑中交流的时候,原先那张赌桌上的荷官忽然走了过来,在这桌的荷官耳边说了什么。他们交耳交谈了几句之后,前者就离开。
接着开局,□□又一次转了起来。
我胸有成竹地等待着我“输完”的结果出来。
小球转啊转,最后落在了绿色的格子中,那一格上写着……
0。
我和蕾文:!!!
怎么可能?!难道是……?
我刷的转头四顾,在附近的人群中搜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