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卡尼很爽快地应承:“人手没有问题,在波士顿的凯尔特同胞们,数目众多,而且普遍过得并不好,他们也乐于寻求改变。”
“你想要产业工人,还是农夫,牛仔?”
张怀生有些无奈道:“就凭我们这点家当,难不成还能置办一座工厂吗?”
“当然是农夫和牛仔。”
麦克卡尼哑然失笑。
“那再简单不过了。”
“我明天介绍给你一个人,你需要多少人尽管跟他说。”
“多谢。”
“麦克卡尼先生,这个还给你。”
张怀生取下脖颈上的项链,如果在之前,他肯定会感觉舍不得。
毕竟人鱼之刑是一件非常强大的超凡道具,使用时所付出的代价他恰好也能接受。
不过现在张怀生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双生之刃”,立刻便开始喜新厌旧了。
“麦克卡尼先生,我需要一个空房间。”
“我今天为基里安购买了一份猎人魔药,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地方进行服食仪式。”
麦克卡尼点头道:
“这里有太多的空房间了,除了第二层左手边的那三个房间,都可以。”
“好的。”
张怀生和基里安一起上了阳台。
张怀生拿出购买的,呈现出琥珀色泽的猎人魔药,
将它放在桌子上。
“任何途径的魔药在服用时,都需要遵循固定的仪轨。”
“服食猎人魔药,需要在露天场合,脱掉所有衣服,用桦树叶碾磨成碎末,混合曼陀罗花以及薄荷叶的汁水,涂满周身。”
“你需要以面朝月亮跪拜的姿势,服食下猎人魔药。”
“不要觉得它很滑稽,这是前辈们在无数次尝试中,总结出的经验。”
张怀生一边调配汁液,一边给基里安科普。
超凡途径之所以公认的只有九条,就是因为它们是系统化的,拥有完整进阶方式与魔药配方。
一些野生超凡者,要么拥有的是残缺不全的传承,要么就是机缘巧合之下,本应因不稳定而导致异化的灵性感染,却稳定下来了。
机缘巧合,也算是获得了超凡的力量。
但这并不具备可复制性,而且由于这种人体内的平衡非常微妙,很容易受到刺激,导致异化。
“在这期间,你必须放松身体,想象自己奔驰在树林,原野中的情景…你以前当过猎人吗?”
“当然,十个盖尔人有九个都是一等一的好猎手,我曾经就靠一把老式双管猎枪,干掉过一只800磅的棕熊。”
基里安有些自豪地说道。
“那就努力回忆自己狩猎棕熊时的情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关系到你对魔药的消化…如果在服食魔药阶段就消化掉一部分魔药,将会使你未来的扮演更加顺利。”
基里安有些不解道:“扮演,扮演…总说扮演,扮演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还记得当初,就是自己询问了特蕾莎的老师,告诉的张怀生“扮演法”。
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扮演”究竟是什么东西。
“使自己更契合魔药,仅此而已。”
张怀生说道:“没有必要去纠结它的原理,这也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基里安此时已经脱的光熘熘了,大剌剌站在阳台上。
“后背我替你涂,前面你自己来。”
看着基里安那毛发旺盛的健壮身躯,张怀生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鸟用涂吗?这玩意儿还挺凉的。”
“最好全涂。根据店员所说,这玩意儿有致幻的功效,能使你更好地契合猎人的心境。”
三下五除二涂完药膏。
一阵风吹来,基里安的脸上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狩猎之神在上,假如我有罪,我更希望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受这种折磨。”
“别废话了,赶紧喝魔药,待会儿你身上涂的药水发作,你就没理智可言了。”
“就这么直接喝?”
“难不成你还想我喂你?”
基里安举起手中的杯子。
琥珀色的魔药,像是蜂蜜一样黏稠。
“比起蜂蜜,我觉得更像是老痰。”
基里安见魔药久久没有从杯中流淌出来,有些恶趣味地吐槽道。
张怀生有些无奈:“去拿汤匙舀着吃吧…你比喻的再恶心,也不是我喝。”
基里安拿起原本用来调配仪式药剂的汤匙,重新面朝月亮跪下,舀着魔药大口吃了起来。
很快,一小瓶便被他吃了个精光。
他拿起空瓶,询问道:“要不要灌点水…里面的我挖不到了。”
“不用,调配魔药时本身就考虑了损耗的问题。”
张怀生莫名想起了前世经常喝的那种需要舔盖的酸奶。
“接下来,放松身体,想象自己回到了苏格兰高地,正拿着猎枪瞄准一只机敏的小鹿。”
基里安这时,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声:“瑾瑜,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那是一只黇鹿,很温顺的小家伙,我不能对它下手。”
基里安的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他跪在地上,双手放松。
“在我们这儿,如果不是实在饿得受不了,是不允许狩猎黇鹿的。”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该死的,你们在做什么?这是我们的林地!”
“市政府把林地卖给了你们公司?”
“什么狗屁公司,我根本没听说过这件事,你们立刻给我滚,否则我就开枪了。”
他做出端起猎枪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像是野兽被触犯领地时一样凶狠。
张怀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基里安看到的幻觉,应该是他以前曾经经历过的。
这个总是嘻嘻哈哈,看上去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中年男人,实际上也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吧。
在这个时代,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故事。
背井离乡,跑到远隔上万公里之外的美利坚讨生活的华工。
扛着长枪,在堑壕或防炮洞蹲着,随时有可能失去生命的士兵。
在酒馆中成群结伙厮混的帮会成员。
华尔街,拼命想要博得青睐,一步步往上爬的职员。
这个时代,即使是小人物,也背负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区别在于,有些人的故事,往往只进展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基里安闹了一个小时,他时而又哭又笑,时而大喊大叫,像个不懂人类规矩的野人。
最终,他疲惫地躺在了地上。
身上,散发出澹澹的灵性光辉,他已经成功踏足超凡世界的大门,成为了一名序列9的猎人。
他没有像张怀生晋升恶灵时那样,身体还产生了种种可怕的异变。
自始至终,他的状态都很稳定。
这得益于张怀生为基里安做的充足准备,以及店员无私分享的注意事项。
张怀生将基里安拖回到了房间里,丢在床上。
跟麦克卡尼先生打了个招呼,又重新返回到阳台上。
他坐下来,将“双生”取了出来。
这把长逾两米的长刀如果不拆开,非常不便于携带。
他打算明天找个时机把它存放到次元空间里。
张怀生用手指抚上长刀的刀锋之上,指尖泛起灵性的涟漪。
他能清晰感知到长刀传来的喜悦的情绪,就像每次使用人鱼之怨时,所感受到的愤怒与怨憎。
这种情绪是如此强烈,让他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从今天开始,你便不再孤单了。”
张怀生露出一丝笑意,孤单的何止是“双生”,他自己也是个孤单的旅人。
…
麦克卡尼抚摸着手中的项链,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宠溺之情。
“这两天辛苦你了。”
他有些苍老的指尖,浮出海蓝色的光辉,隐隐有水流声响起。
海蓝色的光辉落在项链上,项链也氤氲起澹澹的光辉来。
“什么?”
“那位张先生的血还挺好喝的?”
麦克卡尼愣了下,忍俊不禁道:“我不是嘱咐你尽量少喝他的血了吗?”
“什么?因为太好喝而没忍住吗?”
麦克卡尼怔住了,他挠了挠自己秃了一圈的头发,有些无奈道:“你除了喝饱了血,有没有打听到我想知道的消息?”
“比一般的序列7还要厉害吗?”
麦克卡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真是厉害呐,他明明才序列8。难怪克利福德会这么看重他。”
他抚摸着手中的项链,说道:“克利福德说,他跟列先生接收了一笔德国人的资助,准备提前返回到俄罗斯,组织革新了。”
“他觉得只有跟随列先生才能搞清楚无产者的革新道路。”
“可天知道所谓革新,究竟是否能成呢?”
麦克卡尼深深叹了一口气。
迄今为止,世上之革新,成功的,都是由上而下的,从来都没有由无产者主导,并且还成功之革新。
“我们也只能为之祈祷了。”
“毕竟,他已是修会硕果仅存的中序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