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生有些惊讶：“也就是说，您也算是皇室后裔了，而且还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主支。”
欧陆最显赫的两大王室便是哈布斯堡和卡佩了。
前者曾在查理五世皇帝治下，建立起了世界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领土包括：西班牙，葡萄牙，低地诸邦，奥地利，匈牙利，波西米亚，米兰，两西西里，海外殖民地等。
他曾骄傲地宣布：在朕的领土上，太阳永不落下。
后者也曾一度统治西班牙，意大利，法兰西，拉丁（十字军攻陷君士坦丁堡所建），两西西里，波兰，耶路撒冷等王国。
真要分个高低，只能说论源远流长，卡佩要远胜于发迹较晚，由瑞士境内一个小伯爵崛起的哈布斯堡家族。
但若论巅峰时期谁更强大，恐怕还得数哈布斯堡家族所建立的日不落帝国。
当然，比较两个家族孰高孰低，于露西亚女士而言并无意义。
因为勃艮第女爵也属于卡佩·瓦卢瓦支系。
所以，露西亚女士算是身兼两大王室的血脉。
“的确可以这么说。”
露西亚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这个描着烟熏妆的哥特萝莉，坐在自己一具不知是磐石途经还是屠夫途径的健壮尸傀的肩头。
面色澹然：“但我的祖辈很显然并没有继承这个姓氏的想法。”
“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选择去往了新大陆，并且在此定居，直至今日，我也是在成为掌控者俱乐部的部长时才了解到这些。”
张怀生本能感慨道：“可惜了...”
露西亚挑了挑眉，轻笑道：“怎么，还想撺掇我跑到维也纳，振臂一呼，抢走弗朗茨那个老东西的宝座？”
张怀生讪笑道：“那您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奥匈帝国如今已是日薄西山，再加上没根没底的，即使证明了哈布斯堡王室血统，光一个萨利克继承法就是一座横亘在前的大山。
萨利克继承法简而言之，就是女性没有王位继承权，欧陆之所以有那么多女王，往往是在男性后裔绝嗣之后才继承王位的。
而且登上王位也绝非一帆风顺，往往还得以“摄政”或是“共治”的名义来统治国家。
总之，露西亚如果要谋取奥匈帝国皇位，可行性极低，且收益有限。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该走了。”
露西亚命令道。
“如您所愿，女士。”
十余人有序离开房间，踩着柔软的地毯，向楼下走去。
这座城堡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虽然建筑整体上还保持着完整，但到处都是青苔，蛛网和灰尘。
落叶堆积了很久也没人清扫，一架修筑在院子右手边的秋千，半边锁链已经锈蚀，断裂。
院子里的喷泉也垮塌了，一具装饰在屋顶的石像鬼凋像砸在里面，碎片洒了满地，唯有那颗怪异的头颅已经完好。
到处都是一片萧瑟破败的景象，哪还有画中的那副宛如艺术品般的瑰丽。
露西亚紧紧盯着这一幕，彷佛依稀能够看到女爵，穿着白色的纱裙，坐在秋千上露出欢快的笑容。
许久，她才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去阿姆斯特丹，那里有劳拉提前预定的船只，会载我们去挪威的费得列斯达港。”
“提前预定？”
露西亚解释道：“是通过魔法传讯的，在欧陆也有属于我们的联络部。”
一行人走出城堡。
再回头看去的时候，约安尼斯堡已经消失了，但看那郁郁葱葱的山林，怎么看都有一种违和感。
“又是知见障？”
张怀生皱起眉。
似乎这玩意儿，还成了高序列的标配。
“别看了，那是女爵布置的‘认知障壁’，否则约安尼斯堡早就被别人占去了，要知道，当时这里还是低地的明珠。”
露西亚说道。
昔日明珠，现在已经变得一片荒芜了。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天黑之前，尽快赶到阿姆斯特丹，这里距离交战区域太近了。”
说话间，远方便传来阵阵惊雷般的巨响。
就在一条河对岸，成群结队的士兵正列着整齐的行军队伍，跟在两辆庞大的装甲战车后面行军。
黑色雄鹰与条顿黑白十字组成的军旗，高高飘扬在装甲战车的车顶，几名观察手甚至已经端着枪上的瞄具，在远远观察着他们了。
这是德意志帝国的军队！
张怀生惊叹道：“看来德国人的推进速度还挺快，我原以为他们会在英国人的装甲车和蒸汽坦克面前折戟呢。”
露西亚微微点头道：“德国人已经攻破了那座由上百名蒸汽机师联合打造的列日要塞群，接下来，就是一马平川了。”
说到这儿，她的神情有些感慨：“难怪蒸汽与机械教会总流传着‘口径就是真理’的说法，比利时倾全国之力，召集上百名蒸汽机师打造的要塞群，在德国人和从奥匈帝国借来的重炮之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这是最近的消息吧？你的消息来源还挺快。”
露西亚面不改色道：“当然，这就是一个树大根深的老牌超凡组织的底蕴。”
张怀生知道德国人借用奥匈帝国重炮这件事。
奥匈帝国虽然是欧洲病夫，但军工业并不落伍，波西米亚的斯柯达兵工厂，即使在世界上也处于先进范畴。
抗扶桑剧中流行的捷克式机枪，就是产自于此。
身后，一具尸傀小声感慨道：“如果德国人能成功打赢法国，这场波及全球的世界大战，就该步入尾声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儿了，虽然荷兰还是中立国，但谁知到德国人打红了眼，会不会把我们当成间谍处理掉。”
“尸傀可挡不住重炮的火力覆盖。”
另一人说道。
张怀生观察了许久，才判断出来，前者说话的，是劳拉女士的尸傀，后者则属于珍妮弗女士。
跟她们交流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哈，我们一群老弱病残，怎么看都不像间谍吧。”
劳拉女士的一具苍老尸傀，发出阵阵咳嗽声，像是个半只脚入土的痨病鬼。
话是这么说，队伍还是立刻加快了脚步，离开了约安尼斯堡，向北行去。
露西亚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是希望德国人赢的吧？”
张怀生点了点头：“当然，毕竟我的母国也加入了同盟国阵营，如果德国战败，英法俄一定会想尽办法，从东华的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东华是个怎样的地方？”
露西亚有些好奇道：“听说那里极端排外，但却神秘且富有，拥有很多厉害的方士教派和超凡传承。”
张怀生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东华了，那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我也记不清了。”
…
傍晚。
阿姆斯特丹港的一家旅店。
张怀生取来水碗和餐盘，默默看着小黑进食。
等它吃完，才把它抱在怀里，透过窗子，凝视着不远处的港口。
港内，一座庞大的阴影极为引人瞩目，跟它比起来，旁边的那些大型邮轮，都像是袖珍的小玩具一般。
这是奥兰治亲王号，荷兰人的唯一一艘岸防战列舰，在建成尹始就落伍的战舰。
不过总比他那个时空强得多。
前世，荷兰人这个时期早就没落了，本土狭小，海外也只剩下个荷属东印和零星几块殖民地，根本就没造战列舰的资本，只能造岸防巡洋舰来凑数。
砰砰砰——
门被敲响了。
露西亚走进来，催促道：“我们该走了，动静放轻一点，快些收拾好随身物品。”
“好。”
一行人趁着夜色登上了离开阿姆斯特丹的轮船。
张怀生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荷兰不是中立国吗？”
露西亚摇头道：“由于各参战国都错估了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以及激烈程度，所以粮食，弹药，钢材储备已经见底。”
“虽然德国和意大利联合舰队仍没同英法联合舰队分出胜负，但协约国已经开始清查向德国人走私物资的船舶了。”
“我们乘坐的这艘，就是一艘走私船，在英国人那里都挂了号的，如果被英国人的潜艇发现，一颗鱼雷射来，咱们都得喂鱼。”
张怀生皱起眉，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道：“女士，既然我们都上了一艘船了，也该说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吧。”
露西亚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好...那里是在挪威的斯堪的纳维亚山脉深处，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方，据说在十年前，还有考古学家在那里发现过活着的巨龙的踪迹。”
张怀生下意识看向人群中，戴着黑色兜帽，低垂着脑袋的劳拉的尸傀。
“别看我，女士所说的那位考古学家不是我。”
劳拉女士的尸傀语气平澹道：“不过我在斯堪的纳维亚山脉中探索遗迹的时候，的确试图找寻过龙巢，可惜一无所获。”
“女士所说的那位考古学家留下来的笔记上所记载的地理位置，已经被一片积雪所掩埋——那里经常发生雪崩，根本找不到半点痕迹。”
“如果你真找到了，我也看不到你了。”
露西亚冷笑道。
“巨龙，是一种天生便在序列5，成年可以达到序列4的强悍超凡生物，无论是什么品种的巨龙，都能轻易覆灭我们这支队伍。你们最好祈祷自己别那么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