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生沉默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
可想而知，若这场大流感真是人祸，那这人，究竟还是不是人，就两说了。
中序列还勉强能算是半人，而高序列，就是半神，完全脱离人的范畴了。
麦克卡尼沉声道：“有些事，不是你猜到了，占卜到了，或是掌握了一些关键信息推演到了，就能阻止的。”
张怀生虽然没说原因，但无非也就这几条。
“想想这场世界大战，几乎所有人都能预见，不知多少人恐惧于战争的到来，但最终不仍旧爆发了吗？”
他拍了拍张怀生的肩膀：“张，你是个有理想的好人，我知道你想阻止这场灾难，但你我只是小小的低序列。”
张怀生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我明白了，麦克卡尼先生。”
“我会把你的推测告知波士顿的本土超凡组织的，但可以预见，他们不会把这当回事的。”
麦克卡尼话锋一转：“对了，今晚回来时我从菜市场买了些蔬菜和肉，本想给你做几道盖尔传统美食的，只是我年纪大了，手腕总感觉酸痛...”
张怀生无奈道：“行吧，那我看看吧。”
麦克卡尼顿时露出笑容：“那就辛苦你了。”
这时，楼上传出细微的动静。
张怀生抬头看向二楼的楼梯上，一只圆滚滚的小脑袋从木栏杆间探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这小家伙似乎很怕我，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它就不敢出来。”
老麦头有些失望道：“我本来还想拔它几根尾巴上的毛做材料的，要知道，黑猫灵性最强的地方就是它的尾巴。”
张怀生无奈道：“看在我为您做了一顿饭，并且即将要做第二顿的饭的份上，您就放过它吧。”
老麦头这次买回来的菜很丰盛，卷心菜，豌豆，胡萝卜，土豆，面粉，牛肉...还很贴心地另带了一份鸡胸肉。
实际上这个时代的猫也没那么娇贵，汉萨号上的“汤姆爵士”，一般情况下正餐只有自己所捕捉到的老鼠，辅食也就是人们吃剩下的边角料。
他今晚上本打算让小黑吃剩饭的...不过既然老麦头贴心，小黑也能继续改善伙食了。
做完晚饭，又和老麦头吃完。
他就又给小黑煮了一盘鸡胸肉，装餐盘里，向楼上走去。
踩在楼梯上，张怀生的脚下传出嘎吱的声响。
原本还在楼梯口鬼鬼祟祟偷窥的小黑听到动静，立刻转身就跑。
上到二楼时，就能看到小黑正躲在张怀生的房间里，只露出个脑袋，用那双圆熘熘的棕色眸子盯着他。
他靠近了些。
小黑立刻弓背，呜咽，飞机耳三连。
张怀生这次没用超凡能力强行制住它，而是将装满鸡胸肉的餐盘放在自己面前。
随后，就跟小黑大眼瞪小眼。
小黑舔了舔嘴唇，强忍着冲过去大吃特吃的想法，将目光挪向一旁。
眼神中透露出又怂又馋的复杂情绪。
张怀生也不做任何动作，就这样蹲在餐盘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看了将近小一个钟头。
终于，食欲战胜了理智。
小黑小心翼翼，一步一停，打量着张怀生的反应，直至来到餐盘前，立刻被鸡胸肉的香气俘获了，蹲在餐盘边上开始大快朵颐。
张怀生低声絮叨着：“我说，你确实误会我了，史密斯是我并肩作战的伙伴…用土掩埋尸体，是人类的习俗，那不是在伤害他。”
“我本想把你托付给那位小姐，可你似乎不愿意。”
“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不过我目前的确是产生了收养你的想法，这可是相当稀罕的事，毕竟我很怕麻烦的。”
“机不可失，如果你答应的话，接下来我摸你，你可别跑。”
他说着，抬起一只手，悄悄放在了正大口吃肉的小黑头顶——唔，之前还没怎么感觉，现在仔细体会一下，手感的确很不错。
小黑继续吃着，并没有挣扎，或是逃跑的迹象，似乎真听懂了张怀生说的话。
当然，也可能是小黑就是单纯的白眼狼，几顿鸡胸肉就给收买了。
张怀生抚摸着它的后背，将柔软的毛发捋顺，脸色不自觉变得柔和了许多。
似乎…真的管用。
张怀生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放松，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仅次于跟灵韵姑娘相处时的感觉。
这时，他突然想起露西亚女士所说的话，于是便将手放在了小黑蹲在地上的后爪上。
这一摸，张怀生顿时眼前一亮。
这手感，的确很棒！
小黑依旧在吃着饭，没有理会眼前的男人正如变态般摸着自己的脚傻笑。
…
第二天清早。
张怀生再度来到掌控者俱乐部。
小黑蹲在他的肩头，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四周。
经过一夜考虑，张怀生还是决定答应露西亚的邀请。
恶魔途径的专属装备，对他而言的确是很难拒绝的诱惑，当然，更重要的是，露西亚的人品和实力似乎还过得去。
尽管仍有风险，但跟收益相比，风险似乎也没那么大。
“哟，这就是你的小猫？”
小黑蹲在张怀生的肩头，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描着烟熏妆的小女孩，感觉像是在看一只无比恐怖的怪物。
“嗯，你说的不错，撸猫的确很治愈。”
张怀生语气微顿，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你答应了？”
露西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无法拒绝我开出的条件。”
她说罢，笑容敛起，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下午就走。”
张怀生皱起眉：“今天天色不太好，恐怕会有暴风雨，无论是蒸汽飞艇还是轮船，今天出港都不是好时机。”
“而且，你别忘了那位邪神，我得罪过她，虽然她未必会注意到我这种小角色，但大西洋上，可是她的地盘，所以我建议我们最好等上一天，再乘坐飞艇去北欧。”
“呵，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们都考虑过，而且，也不光是你得罪过那位邪神，我们掌控者俱乐部也出了力。”
露西亚微笑道：“掌控途径的前三个序列，分别是：掌控者，尸语者和考古学家。”
“那你知道掌控者途径的高序列叫什么名字吗？”
张怀生摇头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迄今为止，他也就知道灾厄途径的高序列中的序列3是海啸领主。
连本途径，最高他也就知道序列5，是地狱男爵。
高序列，即便只是名字，在绝大多数超凡者的眼中，也是一个秘密。
“掌控者途径的序列3，名叫画家。”
“你应该也听说过，波士顿的几大超凡组织都拥有一件或至少一件涉及高序列的超凡物品。”
“我们掌控者俱乐部的那件，就蕴含着一位画家的神性力量。”
“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底蕴，以及…神的位格。”
“劳拉，把神迹之图拿来。”
明明是个女名，但被称作劳拉的人，却是个面容苍老，脸上布满老年斑，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老人。
一股子陈腐气息几乎掩盖不住，很显然，这也是一具尸傀。
尸傀取来了一个木匣子，放在桌上，随后深深看了张怀生一眼，便如幽灵般消失在了黑暗中。
露西亚说道：“这位画家，曾是勃艮第女爵，对…就是历史上记载的坠马身亡的那位，这里画的，是她在荷兰的城堡。”
“所幸，这幅画不是画的不是第戎，那里正处于战争前线。”
荷兰是这场战争中的中立国。
施里芬计划针对的是它的邻国卢森堡和比利时。
“什么意思？”
张怀生皱眉道：“你是说，我们能通过一幅画，直接跨越大西洋，传送到荷兰去？”
“没错，很聪明嘛！”
露西亚笑着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