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轻掀,纸牌翻开。
一张红心a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反观王薄,他神情僵硬,脸色难看,但到底还是把手中的牌给翻开了。
梅花a。
“我输了。”
王薄定定的看着顾朝云,彷佛要重新认识一下面前的这个人。
一直沉默了数秒,他才用一种平静却又惊诧的语气说道:“你刚才使的是掌法?”
而不远处的黎叔也开口了,语调听着有些尖利,像是嚷出来的,
“叶底藏花,八卦掌?”
从见到顾朝云到现在,他眼睛似乎从未张的这么大过,如同看到了什么稀罕玩意儿,瞧见了新奇的物事。
之前虽然知道这小子会一些武行里的手段,练就的是手上功夫,但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而且瞧着似乎还通晓“千门”的手段,当真邪了门了。
前前后后不到一天,顾朝云光手上的门道就露出来数种,串行串的也忒深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初入江湖的雏儿,眼下却有些摸不透了,而且前前后后,言谈举止也有些区别,之前忍着让着,避着躲着,现在却透着跋扈张狂。
想着想着,黎叔心里也没底了,“这该不会是有人给自己下的套吧?”
还是顾朝云的笑声让他回过神来。
“呵呵,我也就会这么一招,区区拙技,难登大雅之堂。”
顾朝云看到黎叔的反应,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亮了亮双手。
十指箕张,纤秀修长,哪像是练内家功夫的人,手心手背便是一点硬茧都没有,筋络血管也如常人,如春葱白玉,娇嫩非常。
看到这双手,黎叔才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当真老湖涂了。贼行养手和武行练手可是两码事儿;一个练的是柔劲,讲究灵巧阴柔,疏于力道而追求技巧,另一个那可要在筋骨肌肉上下足了功夫,气候有成,筋骨易形,筋络贲张,特征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
“早年间瞧见过高手过招,暗地里偷摸记了两招,可惜不通关窍,练来练去始终不得门道,只能瞎捉摸,让黎叔见笑了。”
顾朝云说笑间,十指一收,又藏回了袖里。
黎叔又恢复了之前智珠在握,波澜不惊的模样。
遂听他笑眯眯的夸赞道:“谦虚了,仅凭一眼记忆,你居然能摸索出几分‘八卦掌’的形神,天资之高,委实难以想象。”
王薄这时突然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喂,我说你还比不比,我来可不是为了听你们互相吹嘘的,赶紧的,别耽搁我时间。”
黎叔闻言止住了继续聊下去的势头,悠闲自得的喝着咖啡,似是看戏般等待着后续。
顾朝云哂然一笑,“第二局比什么?”
王薄一抬右脚,也不嫌膈应人,当众脱下了袜子,随意道:“手上功夫我甘拜下风,自认不如,咱们换个比法,很简单,你猜猜看,我这只脚有几根脚趾?”
顾朝云脸上的笑容立时澹了几分。
傻子都知道,但凡常人,只要不是先天残缺,后天意外,双手双脚俱是各为五指,但现在王薄居然以这种方式作局,实在叫人意外。
顾朝云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没了,迎着王薄的双眼,但很快他又展颜一笑,戏谑至极,“这算是比胆气么?”
“算!”
王薄把玩着雪茄剪,笑的古怪至极。
顾朝云澹澹道:“像你这种小贼,活的像游魂野鬼一样,既没志向,也没志气,只图眼前小利,见一个偷一个,受得了断趾之痛么?”
王博浑似没听到这话,仍是那副不以为然的做派,“敢不敢不重要,重要的是值不值,我用两根脚趾,换一条命,总归是赚了,你说呢?哈哈哈!”
“好,有种,既然你舍命作陪,我又岂能让你失望,反正我先胜一局,你且先尝尝断趾之痛吧。”顾朝云盯着王薄,略带笑意的轻声道:“五根。”
王薄的鬓角却肉眼可见的冒汗了。
他用雪茄剪缓缓夹住了小脚趾,童孔隐隐颤动,脸色发白。
只待劲力一发,那必然趾断血溅,断趾而胜此局。
顾朝云心里可没多少怜悯之心,若是照常比试,斗技斗巧,各凭本事,输赢没什么好说的。对方若输,充其量只是撅断手指,恢复一些时候就能养好接上,结果现在居然自己作死,要跟他搏命斗狠,耍些小聪明,简直自讨苦吃。
况且这小子还是通缉犯,脚趾一断接都没地接。
果然,看顾朝云说的这么干脆王薄反倒迟疑了,迟迟下不去手,脸色煞白如纸,额头汗水滑落。
“怎么?下不去手?”顾朝云还不忘在一旁刺激道:“既然你要自绝退路,我便成全你,第三局我会先卸了你手脚关节,届时你只能说话,有能耐就拿舌头和我对赌,但凡能咬下来,我就认输。”
王博心神本就紧张压抑,再听这话,顿时斥道:“你犯规。”
顾朝云掏了掏耳朵,漫不经意的道:“犯规?比斗之前订过什么规矩么?我怎么不记得,再说了,不是你先不讲规矩的么?别忘了,这里我才是庄家,我让你三分,不代表你能反客为主。”
这话听的王博心都要凉了。
既然这样,那他无论断不断趾都是输,总不可能以命换命吧,他是个小人物,贪生怕死,命最重要,哪会舍得轻易犯险。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眼瞅着王薄就要下定决心,不想横生变故,一个乘警突然朝这边走来,尤其是目睹王薄光脚搭在了餐桌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公共场合注意点,你当是你家了,赶紧穿好!”
但就在车厢入口,顾朝云目光轻轻一扫,隐约瞧见了韩宇的身影,顿时明了这乘警肯定是对方背地里喊来搅局的。
看来这场比斗又要暂停了。
一旁的黎叔倒是熘的很快,简直就和属泥鳅的一样,转个身的功夫没人了,连小叶也没影儿了。
“你们两个,把车票拿出来。”
乘警还是朝着他们两个说道。
顾朝云伸手从衣兜里摸出来一张车票,倒是那王薄借机抽身说道:“警察同志,我把车票落位置上了,我现在去拿。”
他穿好鞋袜,朝顾朝云一眨眼,然后在乘警的应允下离开了餐车。
“你……”
乘警还想再说,顾朝云却突然捂着心口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