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怎么能这样!”月奴一声娇喝,似乎就想上前理论,竟然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雪奴和嫣儿一并架住,同时嘴也被塞上里帕子。
太荒诞了,我简直不能想象这来回不到十日间,所有我在乎的人全都背叛了我。“这是骗人的吧。”
“来人,将这女人给本王赶出去,不要影响了本王的大婚。”这话自然是在说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阻碍他大婚的人啊,半年前跟他大婚的人,竟然成了他今日大婚的阻碍。
我不由暗自冷笑,景物依旧,人心易变,莫说是他,任何人都一样,我又何苦作茧自缚,暗自庆幸自己寻了个良人可以安度余生。
“不必了,小女子预祝王爷新婚愉快,百年好合。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道理我冷依儿不会不明白,就此别过,后会无期。”我努力想让自己显得坚强,却说到最后声音也不自觉地哑了下去。
我蹲下身看小黑,“你愿意跟我走么?”小黑盯着脚趾,不肯抬头看我,我已经知道了它的答案……
我缓缓的回转过身,月奴见我这就要辞去,挣扎着想要跟上,却被雪奴、嫣儿死死扣住。我不忍心见她如此不甘心的样子,便道,“月奴别这样,我就寻个在城郊的小屋子住,你若想来看我,随时都可以的。”
我努力地保全着自己最后的尊严,纵然这里所有的人都抛下我了,连小黑都不肯为我嘶吼一声,我却突然不想放弃我自己。
我故作优雅地转身,却听到身后阿云的声音再响,却是盈满了嘲弄,“嫣儿你跟那个女人一起来的,如今不一起走?”
我脚步微微顿了顿,一时也不知该进该退。
“奴婢虽然是个下人,却也懂得择良木而栖,她如今不过是个失了势的女人,奴婢自然不跟。”嫣儿一副厌恶的样子,就像是变了个人。
我苦笑,阿云竟是最后一丝机会都不忘羞辱我。我勉励让自己有些颤的嘴角向上扬起,“这是自然,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嫣儿你做的对。”
我越说声音越小,心里却暗暗叫苦,心知我再不离开,非得当着这些抛弃我的人的面崩溃不可。
然而什么叫做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我背后突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不用说,岳芷雪终于来了。
“咯咯,咯咯,云哥哥,你看那丫头当真说得好呢。你怎生这般无情,这女人你不要便罢了,好歹给她些安置费吧,不然只怕要行乞街头了。”岳芷雪的声音,让我心头的酸楚奇迹般的消失无踪了,反倒化为了一种鄙视和愤恨,还有……嫉妒?
我心头瞬息万变,最终还是化作了一派虚无的死气,缓缓地回过头,“我冷依儿便是有难,也自有冷家操心便是,王妃费心了。”我刻意在“王妃”二字上加重了音,还巴望着阿云听了能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反感,却失望的什么也没看到。
“你们一府的人全都中了蛊,中了邪,中了什么妖法了么,居然全都向着这个妖女!”我突然很讨厌这个什么都顾全大局的自己,奋力对阿云喊道。
“啪——”一巴掌火辣辣地打在我的脸上,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发怔地看向阿云,他脸上也闪过一丝微妙的讶异,但很快就消散了。
“好,你好——”我也不知人是不是怒极了反而会觉得好笑,只努力扬了嘴角,这回真的同他缘分尽了吧,如此一掌没理由不将我对他最后一丝幻想都全部扯断。
我慢慢地从后门走出王府,这回没有人再带我翻墙了,月奴被死死地扣住,我知道身后便是她挣扎的身影。
我失魂落魄地在街上狠狠走了一番,只觉得没有多久,街上便没有行人了。
我能去哪呢,找间客栈住下吧,我一摸衣袋,才想起银子根本就在月奴背着的包袱里,而我为了掩人耳目,连一点首饰都没有。
当真是屋漏偏逢三更雨,我越是发现自己没了银子,肚子反而饿的厉害。
我抱着膝盖坐在一家衣料铺子门口,因为今日瑞王娶亲,所以家家户户都早早关门,煮了好菜在庆贺,我隐隐听到欢笑的声音,突然觉得自己就跟祥林嫂一样悲凉。
“我好饿……”我不知何时已经喃喃地睡着了,又被日上三竿的烈日晒醒。心里暗道总要给自己寻些吃的,自己不吃,宝宝也要吃。虽然是那个人的孩子,但也是我自己的孩子。
那个人,一想起来心里就一阵钝痛,但总觉得昨日看的恍如隔世一般,带了丝不真实,让我怎生的都不敢相信。
然而下一秒,一个人的脚步声却告诉了我昨日的的确确就是真的。
不错,岳芷雪踩了一双漂亮的绣花鞋到了我面前,身后跟了很大的排场,明显就是想来显摆威风的,我真不明白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成为岳家的当家。
“你饿么,老远就听到有条狗在喊饿,不知道是不是你?”岳芷雪蹲下身子,美丽的容颜却笑得人暗自惊心。
要论嘴皮子我虽不算上乘,但也不会多差,对岳芷雪冷冷笑道,“王妃不去与王爷春宵帐暖,莫不是一夜温情就被弃若敝屣了?啧啧啧,好歹我虽不才,也有个半年的宠幸,王妃真是可怜。”
尖酸刻薄的话说出来容易,却无法抚平我的伤痛,我真希望我说的这些刻薄话都能变成真的,然而确是不可能的。
岳芷雪娇俏一笑,“啧啧啧,你还在做这种美梦么?”她又长又利的指甲陷进了我的皮肤里,“王爷对我视若珍宝,如今正在会客,我便趁了这个间隙看看你这贱人死了没有。”
“你当真是岳家的当家人么?”我讷讷地问出这句话,随即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岳家的当家人便是你这个样子的么?”
岳芷雪知我是讽刺她为了羞辱我不顾身份,心虚地甩开我的头,掏出绢子擦了擦手,“回府。”末了,她还在我耳边轻声地加了一句,“贱人,看什么时候饿死你。”
我大约便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即便阿云肯对她再好,她都无法忘却吧。可是阿云怎么能不要我了呢,即便如此,怎么会选那样一个女人。
我想着想着,眼泪就有些往下掉,即便是骂自己没出息,却仍是止不住。
“别哭,你哭起来真丑,街上的人都在看你呢。”我埋头痛哭间,突然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用说,用鼻子我就知道,这是夜魅的怀抱。
我猛地止住眼泪,一把推开他,有些惊疑地问道,“你不是在西域,怎么到瑞洲来了。”要知道他虽然名望够高,却也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地想要他的脑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