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凌似乎没想到我是醒着的,看我醒了,一时没来得及收回温柔的容颜,笑容却僵了起来,但仍是很好看,“你没睡着?”贺兰凌的声音里带着上当了的不爽,外加不好意思的尴尬。
“被你吵醒了,真是一点也不自觉,絮絮叨叨的。”我反正是嘴硬的行家,再者知道他对阿史那依的感情,自然是更加放肆了起来。
“你……”贺兰凌明显很吃瘪,喝多了本来就脑袋不够灵光,外加他也的确没办法反驳。
我得意一笑,截住他的话头道,眉目含笑地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相信你不会想害我,但来龙去脉总得让我这个受害人知道吧?”
贺兰凌将手指伸向我,我露出了惊疑的神色,他想干嘛。却见他只是捋开我因为侧过脸而散在脸上的碎发。
我尴尬一笑,等着他的下文。
然而他淡淡一笑,“想知道这些,便快些养好身子,躺着莫要妄动劳神。”也不知贺兰凌哪根筋搭错了,我睡着了分明听得他温柔贴心,现下却是恶声恶气,简直比顽童还要可恶。
“你不是让我凡事亲力亲为?那我要如何不妄动。”我冷冷地找着他的麻烦。
“是我心急了,想着你该是个要强的女子,我……我看不得你那个样子,但陆奶奶已经责备过我了,我知道急不得。”贺兰凌是在道歉么,呵,就他那个臭脾气居然会道歉。
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嘴角勾起的笑意,像是不开心的孩子突然得了块糖。“嗯,那我就既往不咎啦,亏你还是什么战神,又冒失,又毒舌。”
贺兰凌居然对我分毫不让,很没风度地觑了我一眼,“所以只好配你这等迷糊粗鲁的女子。”阿云也说过我粗鲁,还说了我好多缺点,但他说那样的我很可爱,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好想他。
“你在想他?”贺兰凌见我出神,略带不爽地狠敲了一下床柱,惊得我脸色都不由地一白。这男人太可怕了,搞不好有虐待倾向外加暴力倾向。
可是,便是他再如何,有些事我还是得说清楚,“那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该想他。”我说的极其坦然,贺兰凌的脸色却沉了下来,闷着头握拳不说话。
看着他那气鼓鼓的样子,不知为何我有些想笑。他真是个别扭的男子,对你好,却非要用暴躁的法子,明明是关心你,却总是恶言恶语。
“待我抹了你的记忆,你自会忘记他的,这些……”贺兰凌突然搂住我心疼地道,却是弓着身子,小心地不碰及我的伤口。
我认着伤口的痛,用力推开了他,“你居然想毁掉我最美好的记忆,你安得什么心。”虽然我明知他是心里爱着阿史那依才会说这话,但一想到他会危机我和阿云,我就禁不住蛮横了起来。
“最美好的记忆……”贺兰凌唇边溢出了一丝苦涩,“那我们又算什么。”
我很认真地看着贺兰凌,他也锁了眉盯着我,最终我还是决定将实话说出来,告诉他我的来历。“其实我们不过是陌路人罢了,我并非阿史那依。”
贺兰凌先是一愣,随即笑了,“我知道,你当然不是什么阿史那依。”
我打了个寒颤,他知道?!他如何会知道。
“你是冷依儿啊,而且是我最爱的人。”贺兰凌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不由眉角有些跳,真是难解释啊,还是按下再说吧。
我突然想起来岑岑说这宅子是在瑞州,当时只想着阿云的痛苦,如今却不由地问出了疑惑,“为何来瑞州,你明知道这是阿云的地盘,若是想把我藏起来,难道不该越远越好?”
“阿云?依儿何时同别的男人这般亲切了。”我无语,贺兰凌绝对是个控制狂,还是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别说我不是阿史那依,即便我是,那也是失忆了,谁会记得他哪位啊。
我不想理他,他却突然道,“正因为是他的地盘,才越找不到。也不怕告诉你,如今苍云也在这瑞州,近日他似乎得了消息我会带你躲到瑞州来。论才智,他的确配得上与我较量一场。”
阿云也在瑞州?那我或许可以再回到他身边,我不由有些欣喜。
贺兰凌似乎很忙,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突厥做事,我只知他将书案搬来了我屋里,白天总是伏案写着什么,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我在干嘛。若是被我发现了,便立刻低下头去,继续忙碌起来。
岑岑常来陪着我,虽然我知她是想看看贺兰凌,可惜那就是块木头。连我都为岑岑感到郁闷。
陆奶奶也每日来给我把脉,每次贺兰凌都细细问过,自己也能说出些什么,与陆奶奶讨论一阵子。
虽然除了贺兰凌,每个人都对我很温和,但我颇有一种被软禁的感觉,生活变成了吃饭睡觉加灌药的结合体。
贺兰凌处理事务的时候带着别样的果断犀利,那时候整个人似乎都带着别样的光芒,我知道那才是他的魅力所在。
他似乎并不避讳我,偶尔要谈事情,他总是先将我的帐子放下,便让人进来。他们说得声音不大,又是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我又无心去听,只隐约听到什么“死士”、“伤亡”之类的字眼,犹然心惊。
他的手下似乎都是些女子,从幔帐中可以隐约见到姣好的容颜,呵,看来他手下的女人各个绝色,想不通他的脑子是不是残了,居然会喜欢阿史那依。
后来我身子渐渐好些了,伤口只要没什么大的动作,便不会痛。我看了看窗外,今天太阳似乎挺不错的,我在床上硬是调理了大半个月,春天就这么暗无声息地过去了。窗外满是初夏的蝉鸣,看来我错过了今年的春天。
“去晒晒太阳吧,你都要生霉了。”正在我惋惜的时候,贺兰凌又是宠溺又是故作板脸地道,这俩表情弄一起,真是要多僵硬有多僵硬。他真是个别扭的男人,似乎还不太不懂得怎么去爱。
我撇撇嘴,避开了他过来搀扶我的手,撑着床柱起了身。毕竟伤口还未大好,一个用力过猛,险些跌回床上,好在他及时扶住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没有我,放心,我不会逼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