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差不多一个世纪吧?一觉醒来,朱奇觉得眼前的人和景物甚是陌生,子豪那无比温情的目光让他慢慢有了感觉,是爸爸,也是父亲!还有他身边的战友和兄弟,他们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尽管他们没有一句问候,但朱奇的心温暖得好像伤感,与天之眼的对话重回脑海,我们要分别了,也是永别!战友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最小兄弟已经实质上是个98岁高龄的老人了,在他尚显稚嫩的肌肤下面,有着一颗历经沧海桑田的心脏!
还有父亲,让我再在心里叫你一声爸爸吧!你的命运阴差阳错,却又似生来注定,但无论怎样,你最后的决定是勇敢的,也是正确的!你放弃了和那个小萌在河城这个边陲小城度过余生,你选择了重回洛城监狱,在那里,你可以静静的审视自己,世间的善恶与世间的对错一样,有时看不到一条明晰的分界线,所以,你有时也会迷糊,也会犹豫,那没有什么,爸爸,还有一条好消息,可惜不能告诉你了,是因为那是天机,不可泄漏!爸爸,我为你骄傲!
“小奇,刚才作到什么好梦了?还在回味,好像都不愿醒来了,”小强看到朱奇久未说话,不禁问道。
“没有什么好梦,”朱奇感激的对小强说道,这个和他一起千里迢迢从顺城一起来到河城的战友兼兄弟,一路和他甚是投缘,“只是可能累了,这一觉睡得真沉,快到河城了吧?”
“快了,”是丁一说道,“这一次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过,我宁愿不要这次胜利,而要小奇的那只左眼完好!”
“朱奇是作出了牺牲,”林峰沉稳的说,“但相对而言,这个牺牲还是值得的,可惜不是完胜,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那些来自深城的幕后人员,想必他们见到交易失败,早已悄悄溜了,他们的损失应该也没多大,不至于伤筋动骨,可笑苗家老谋深算,结果还是被张明他们给算计了,可见,如果没有一个崇高的事业作为向心力,平时那些关系再好的兄弟朋友都靠不住。”
“那他们回到深城以后,”子豪担忧的说,“他们会不会迁怒于秀珍呢?子民已经被擒,秀珍她----”
“爸爸,你不用担心,”朱奇安慰道,“他们应该明白,子民叔并没出卖他们,他们这次是栽在了警方手上,如果他们属于盗亦有道之流,他们应还会对秀珍阿姨照顾有加,就算不是,他们自也不会对她再放在心上,那样对我去接她反而有利一点。”
“那你的日程安排好了没有?”子豪有点着急,“此事宜快不宜慢,须得及早过去,以免夜长梦多!”
“关于这点,子豪你不要着急,”林峰笑道,“我早已经为朱奇安排好了,明天他就启程,和小茹一起回到顺城,从那里直飞深城,机票两张,秦璐已经订好,朱奇,我和一号的意思是小强和你一起去深城,路上有个照应!”
“一号首长爷爷都知道这事了?”朱奇眼含热泪,他一激动,将基地首长的身份一化为三,“他还在为我考虑,这叫朱奇如何心安?还有秦璐阿姨,她---”朱奇一时说不下去了。
“啊,谢谢二哥,谢谢一号,”听到自己将随朱奇一起飞赴深城,小强喜出望外。
朱奇忽然觉得有点不妥,他想起了昨晚与天眼对话,自己马上就要与战友们分别了,如果小强同去,这中间可有点不大协调,“呵,二哥,小强,”朱奇连忙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件私事,我还是一个人去吧!对不起了,强哥,就让我一人去吧,好不?”
同车的人都感到有点意外,此去深城,那里龙蛇混杂,人地生疏,如果小强同去,必然会在不少方面对他有所帮助,朱奇却执意要求自己单身前去,他言虽请求,实为拒绝,联想到他平时为人谦和,此举绝不是为搏名而为,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不为人知原因,众人心下默想,但谁也没有再问于他,子豪看着朱奇,脸上略带忧色。
河城是个小县城,这里并没有专设关押犯人的监狱,所以苗家的人和子民他们被带到了县武装部旁边的一幢建于三十年前,颜色已呈古旧暗黄的大楼里面,他们或是三人一间,或是俩人一间,相当于进了前些年的旅店,唯一与旅店不同的是,在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两个脸色严肃荷枪实弹的战士把守,饭菜由人专门送进去,里面的人禁止外出,连过道上也不允许他们涉足半步!看似相当严格,其实他们这一群人一住进来,都有一种天降福来感觉,与他们今后的境况比起来,这就是天堂了!
苗百俞这种感觉更是强烈,他一个人住了一个房间,在走进房间时,他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同行,有王平,费青,他曾经的得力手下,在他们经过他的房间时,苗百俞用手拍了拍他们的肩,默默无言,苗百全他们却没见到,可能和他不是同一楼层,最后一个胖胖的一脸胡须的人被押了过来,苗百俞一时竟没认出他来,原来一个人脱了警服之后,人也会跟着走样,他的老友故交,老潘这时已经和那个豪爽威武的潘队长判若两人,垂头丧气得近乎麻木,他在和苗百俞擦肩而过时,看了苗百俞一眼,像是不认识一样的走过去了,两个武警战士紧随其后。
苗百俞坐在椅子上面,今日大败亏输,心里的痛带动了下身的疼,他微微闭眼,只为阻止那破天荒的沉沉欲滴的两滴老泪,他要阻止它们,不得让它们在自己骄傲脸上纵横!他一生极是好强,就是在他全军覆没之时,他依然用自己的霸气勇气胆气,挫败了前来挑战的三个年轻后生,丁一小五,他们输的心服口服,那个朱奇这个小子,年少却不轻狂,他居然能在和自己比拼掌力之时,主动飘身后退,淡薄输赢,自己赢了,在对方和无数乡邻面前,虽然输的血本无归,但却赢得了尊重,至少自己这样认为,只是,下身的疼让他皱起眉来,那是一种无法向人言说的疼,常人都不好意思向别人述说此处的伤,更何况是他,一个在各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天才!
“咚咚”外面响起了两下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咚咚咚”又是三下,苗百俞一愣,那是王妈敲门的独特方式,她怎么会在外面?这个当年的留学女生,因为她,自己走上了一条匪夷所思的人生之路,现在她又随自己一同逃不掉牢狱之灾,她是他的红颜知己,当年苗丁花的母亲去世,很大程度上是被他和她的那种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给气死的,她现在怎么来了,也许不一定是她?是一个旁人不经意的动作,恰好配上了王妈的敲门节奏。
“谁呀?敲什么门?”苗百俞有意说道,“一个阶下囚徒,还用得着这样对他彬彬有礼吗?有事直接吩咐吧!”
“苗老,是我,”不错,是王妈,依旧对他尊敬有加,崇拜有加,“我想来照顾一下你,或是说来看看你,他们同意了的!”
苗百俞老脸有些发红,王妈肯定是向警方的人请求过了,来看看自己,只是自己,这时的自己,正是最不愿意任何一个女人光临,特别是一个曾经那样崇拜过自己的女人,这种伤,是他胸口永远的痛,它伤及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它甚至伤到了一个男人的底线!王妈,你走吧,苗百俞心里叹息一声,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甚具威严,“王妈,回去,我不需要谁来看我,我好着呢!”我心里好痛着呢,他想。
“你回去吧,他现在不想见你。”一个战士的声音在说。
王妈走了,苗百俞听到她那轻轻的细碎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一阵沉寂,心里一阵孤独,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着监狱,而他,从现在起,就要与它发生联系了,其实监狱无处不在,不是只有一个地方,它遍布各地,在陆地,在,在海上,还有心里!因为监狱,他和王妈只有彼此心心相映,却没有水*融,因为有一道铁窗,隔开了他和她,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咫尺天涯。现在他们之间,自明日起,就更是没有咫尺,只有天涯了!
“咚咚,”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苗百俞心里烦乱,直想骂人,“谁呀,要进来就一脚踹开门进来就是,装什么绅士呀!”
“苗老,是我,”门外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你的手下败将朱奇,想来看看你老!”
“只有你一人前来吗?”苗百俞稍一沉吟,然后问道。
“是的,只有我一人前来,”朱奇说道,“晚辈有事向您老请教,还望苗老答应。”
“哦,”苗百俞不明朱奇何意,“有事问我,你们可以拿着皮鞭,棍棒,老虎凳,辣椒水,还有其他让人开口说话的东西来呀,还用这们客气吗?”
“是晚辈有事求你,”朱奇加重了“求”字语气,“更何况苗老一身傲骨,那些刑具,对你又有何用?何况现在是什么年代,那些东西早已摒弃多年。”
“你小小年纪,倒会说话,”苗百俞心下受用,开口说道,“你进来吧,我倒想看看我一个老废物,还能教你什么?”他顺口说出老废物三字,触景生情,不觉心下摇头。
朱奇走了进来,随手将门轻轻掩上,然后走到苗百俞面前,两人互相打量一眼,朱奇忽然一下跪在苗百俞面前,“苗老在上,晚辈向你磕头,请苗老不吝赐教后生朱奇,将不胜感激!”
“别忙磕头,”苗百俞伸手阻拦,“你未说何事,我也不知能否帮你,是否愿帮你,你先磕头,万一我未答应,你岂不是亏了?”
“此事苗老一定能帮,”朱奇说道,“是否愿帮,我也没有把握,尽力而为而已,不然,这会让我痛彻今生!”
“什么事?”苗百俞不觉狐疑,“先说出来听听,”
“在下知道,苗老年轻之时,”朱奇说道,“曾经被人所算,误食毒品,但后来凭借自身努力,戒毒成功,朱奇前来,就是讨教戒毒之法,请苗老答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