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光辉沐浴着和顺镇的每一颗树木每一根小草,每一幢房屋每一个生命,不管这个生命以何种形式存在,也不管这个生命经历了多少次变迁,在苗家的这幢小楼里,子豪感到了一阵燥热,现在,他将以苗家旗手的身份粉墨登场,他前三十年来的平淡如水的生活已经结束,三十年后,河流拐了个弯,好似身不由已,他被一股冥冥的力量扯进了另一股洪流之中,浊浪翻滚,他得在这浪潮中辩别方向,走上一条正确航道。
子豪结束了和苗百俞的交谈,走出房门,外面苗丁花正在等他,两人携手向山上走去,屋内有两双眼睛在在注视着他们背影。
“你对他有信心吗?苗老,”王平在问苗百俞。“看样子,你对他还是满意的。”
“是的,我对他满意,”苗百俞说道,“但是因为对他满意,我反而对他没有信心,”
“这话怎么讲?”王平不解,他皱着眉头。
“很简单,我说满意是因为这人的人品,”苗百俞解释道,“因为他近乎完美,无可挑剔,但正因为他的完美,我看到他的善良,宅心仁厚,而你知道,这些特点对我们来说不是优点,而是弱点!这有可能会坏事的,当然,我不是希望他变得凶残,我只是希望他能更有霸气,甚至杀气,显然,他在这方面有所欠缺。”
“这也不足为奇,”王平说道,“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在这方面的缺陷,不过,我倒觉得他不欠缺这些,你忘了他在河城也曾经和小赤小橙血拼,你没看到,只是因为它们潜藏得深,没有引线让它爆发而已。”
“这也有可能,”苗百俞点点头,“即使我对他没有信心,但我应该对丁花充满信心。那样优秀的一个女子,有几人能够抵挡她的柔情似水呢?”
“这倒也是,”王平点头,他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苗老,刚才在用药剂测试子豪时,为什么量用的那么少?空气中几不可闻,你是怕伤着他吗?”
“是的,”苗老长叹一声,“这药力道太猛,不好掌控,丁花这个丫头,一颗芳心全寄托在他身上,我也有重大期望在他身上,再说,我觉得他也不用作更多测试,我相信自己眼睛,相信自己女儿!她有能力降服这匹来自山里的野马的。”
“苗老,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平忽然说道。
“在我面前,没有不当讲这三字,”苗百俞笑着说道,“当然,骂我的话除外,我知道有人在背后说我是疯子。”
“好吧,那我就说了,”王平小心的看着苗百俞的脸色说道,“苗老,你知道,丁花在我们这里的影响,据我所知,至少有几十号小伙子在心里把丁花当作他们的神!现在,丁花和子豪两人携手并肩,神态亲密,如果那么多人看到了,会不会影响人心?当然丁花和子豪已经得到苗老认可,那些人也不敢怎样,不过,苗老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是不是叫他们暂时---”
“哦,你提醒的对,”苗老站起身来,“现在正是生产紧要关头,不能出丝毫乱子,我这就给丁花打个电话,你去后山,给我看看婉玲是不是到那里去了?她如果在那里玩,就告诉这个小孩子,她应该回来做作业了。”
王平应了一声,他穿过客厅,再经过左侧的厨房,上后山去了,婉玲这个小丫头,常常跑到苗老晨练的地方去遛狗或是爬树玩。
苗老给丁花打了电话,他告诉丁花,这两天在公共场所,她还是要适当和子豪保持一定距离,至于理由吗?以丁花冰雪聪明,不难悟透,丁花答应下来,她说她本也没打算和子豪一起去山寨转转,子豪倒是想去看看,但现在他们就暂时不用去了,她也正好借此机会带子豪去山洞里面走走,给他讲讲他们苗家祖上的事迹,来增加他的归属感。
打完电话,苗百俞安了点心,丁花还没有被爱冲昏头脑,她仍然冷静,条理分明。他回到椅子上面坐下,觉得有点疲惫,真是岁月不饶人呀,年轻时看到老人们的龙钟老态,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出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年轻真好!那时自己好像身轻如燕力大无穷,在戒毒那段最为艰苦的岁月里,自己在冷水中一泡就是两三个小时,起来后浑若无事,当然,自己现在也还不算老,身手也还敏捷,苍老的源头应是来自于内心吧,作为一个在人生旅途跋涉了一个甲子的人来讲,所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啊!
“爷爷,”婉玲从后门走了进来,“我回来了,”
“婉玲,王叔叔呢?他到哪里去了?”没有看到王平一起回来,苗百俞有点奇怪。
“王叔叔看到有个小孩,赶着一群羊向山寨那边走了过去,他说要去拦住他,就叫我先回来,”婉玲说道,“爷爷,我现在到外面去做作业,你呢,陪着我,好吧?”
“好啊,”苗百俞爽快的答应了,“爷爷陪你,你如果有不懂的,正好爷爷可以教教你,免费!别人补课都是要收费的,唉,现在的老师不学好,老想着给学生补课,赚补课费。人心不古呀!”
“爷爷,你以前当老师的时候,不给人家补课吗?”婉玲拿出笔和本子,开始做起作业来。
“怎么不补?”苗百俞说道,“只是我们那时从不收费,有时还会为学生贴钱买水呀点心什么的,为人师表,就得有一颗赤子之心,现在的社会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婉玲还小,还不大明白这世间万象,她埋头认真写字,不再说话,苗百俞有点无聊,他拿出一张前两天的报纸,走到坝子外面,看了起来。
这时,王平从后山回来了,他走到苗百俞身边,“苗老,一个小孩,我将他拦回去了,”
“没吓着他吧,”苗百俞笑着问道,“你还好,面善,不像那个哑巴吴生,上次一瞪眼,把一个小孩吓得浑身哆嗦。”
“没有,”王平也笑了,“我不行,他们说我没男子汉气概,越看越像老太太。”里面的婉玲听到这里,觉得有趣,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那小孩胆子不小,”王平继续说道,“他说他舅舅也在山寨里面,他想去看看他,我只好说他舅今天出差去了,好说歹说,才将他劝着离开,其实他舅是谁,我根本不知。”
“你作得对,”苗老也笑了,“现在没事,你出去走走吧,不要影响婉玲功课,不用守在我这里。”
王平应了一声,“你今天不是还要上山寨去授课吗?不用我陪你了?”
“等下吴生会来接我,”苗老向王平一挥手,“今天给你放假一天,你出去走走吧,”
王平走了,苗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镇口,他对里面的婉玲说道,“婉玲,你觉得这个王叔叔怎么样?好吗?”
“好呀,”里面的婉玲说道,“他经常给我买零食,也给我讲故事,不过,他讲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爷爷,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苗百俞说道,“随便问问,你安心做作业吧,爷爷不打扰你了。”
是的,苗百俞不再说话,他看他的报纸去了,只是,报纸上的字他一个也没看进去,据内线消息,两年以前,那时子豪还未来到河城,已经有一个卧底角色进入了他的地盘,他暗暗观察,竟是没有半点线索,但那线人的消息非常可靠,不可能是捕风捉影,所以他对身边的人随时留心,但依然毫无进展,他有时也怀疑是否消息有误,但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他问婉玲,也是寄希望于童言无忌,能发现他所没有注意到的一些情况,台灯底下最黑嘛!
没有了他的打扰,并不意味着这里就此安静下来,随着几声机器的轰鸣声,两辆载货三轮车一前一后的开到了他们这幛小楼之前,一个破锣似的声音高叫着:喂,买水果哟,果农自产果农自销,无污染的绿色水果,果农自销----”
听到这个声音,苗百俞不禁皱起眉头,他喜清静,要不然他早就在山寨里面去巡视他的领地去了,他呆在这里,就是图这里的静寂环境,现在这里来了几个外地来贩卖水果的农民,寂静的环境顿时被打破了,他起身想要向里走去,这时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苗老发觉这正是那个吆喝最厉害之人,他径直向苗老走了过来,“大爷你好,”他的声音趋于缓和,“我是卖水果的小贩,路过贵地,嗓子干渴,能否讨碗水喝?”
这男人正是丁一,那三人不用说就是小五,绍俭和牛黄了。
当丁一他们来到苗百俞面前时,子豪和丁花正在山洞里面,丁花详细的给子豪介绍千仞岗腹中的条条通道和大大小小的各个空间,子豪突然想起丁花的大伯苗百全说过的,忍不住问道;“丁花,好像不对,你大伯曾经和我说过,他祖上是从蒙城那边迁徙而来,难道你们不是一个祖上?”
苗丁花微微一笑,“他对你说这话时,那是什么情况?那时的你,正处在生死边沿,大伯正想要你陪小青殉葬,随口掐出一段历史,你也信了?我大伯是个文学爱好者,胡编乱造是信马由缰信手拈来,他那时的话能够信吗?”
子豪摇摇头,“我当时也觉得他的故事具有浓厚的传奇色彩,什么祖上带来的怪病,什么先祖留下的遗讯,但他的表情无比真实,如果他说的是假话,那么,他真的是一个极其出色的演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