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她所追求的,究竟是爱情,还是楚庶的优越资源?
楚庶的记忆中,有三个月的空白。
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他和许娜在一起的三个月。
楚庶是许娜冷落我的因,我变成楚庶,造就了许娜的果。
因果抵消,与许娜有关的这段时间,我没有楚庶的记忆。
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漏洞百出。
因为,成为别人这件事,本身不在情理之中。
尤其是,许娜的老公,与我没有半点相似,许娜本人也不玩游戏。
还有钱玥,她不该是心机极重的女生。
结合这栋别墅的地理位置,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
“嗡”的一声,大脑彷佛要爆开似的,产生剧烈的动荡。
那棵树出现了。
只不过,不再洁白神圣,而是散发着浓郁的红色幽光,诡谲而阴暗。
就像在血中泡过一样。
周遭的环境骤变,出现了两居室的客厅。
茶几上放着两张纸,大概是离婚协议书。
不能确定,因为纸上全是血迹。
在茶几的下方,许娜躺在地板上,脖子被利刃划开,似乎伤到了动脉,鲜血喷的到处都是。
她已经死了,死不瞑目。
我心头一紧,急忙找寻杀人凶手。
瓷砖地面上有一排血脚印,直奔卧室方向。
我跑过去,看到那个男人仰面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左手垂下。
手腕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流了一地。
我杀了许娜。
然后,割腕自杀。
我深吸口气,克制着内心的恐慌,走向男人床边。
发现血迹中有一个图桉,看不真切,似乎是一颗很像西蓝花的树。
我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恍忽中,我梦到了许娜。
她满脸是血,掐着我的脖子吼道:“我已经给你自由,为什么还要杀我?”
我醒了,满头大汗。
映入眼帘的是钱玥,她一脸疑惑:“你怎么了?”
缓了好一阵,我的惊恐才澹化,敷衍道:“做噩梦了,梦到许娜被他老公杀了。”
我意识到一件事,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赶紧联系许娜,确认她的安全。”
钱玥不明所以,还是照办了,对我说:“她没事,已经和老公和好了,此刻正在吃烛光晚餐。”
这个消息,并不能带给我丝毫安慰。
因为通过这个消息,我更加确信,这里,不是我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这边的许娜没事,那么曾经我,很可能出事了。
我想到刚才的梦,发现一个问题——正如梦中许娜所说,既然同意离婚,为什么还要杀她?
我是当事人,虽然身份变了,但思想还在。
设身处地考量一番,终于得出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结论——
我,压根没想离婚。
吵闹与冷战,都是为了争取重归于好。
最终到了非离不可的地步,所有的希望,全都崩塌。
绝望之下,唯有同归于尽。
打雷了,震耳欲聋。
……
三天后,我离开了这座城市,开车往北京走。
钱玥非要跟着,理由是去见一位故人,搭个顺风车。
她的话,不论真假,我都不能拒绝,毕竟是合理的要求。
在车上,她问我:“昨天,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参观一下。”我随口搪塞。
她撇嘴道:“鬼才信。你嘴上说,去我家参观一下,到了之后,你却东翻西找,我家里有你的东西?”
我坦然道:“我放了一封信。”
“写了什么?”
“救人。”
“留给谁的?”
“另一个世界的你。”
她哼了一声:“你就骗鬼吧!”
下午的时候,我们进了三环内。
她拿出电话,跟那位故人联系一下,然后就下车离开了。
看起来,她真的只是想搭个顺风车而已。
我去学校找到导师,承诺明天一定回来上课。
此人,是我表姐的男朋友,对我格外关照,简单训戒几句,就放我离开了。
回到家后,正好赶上吃晚饭。
我在表姐的数落中落座,看着一桌美味佳肴,不免有些惊奇:“咱家换保姆了吗?菜的品色比原来好太多了。”
表姐把碗快放好,回答道:“保姆请假了。”
“难道是你做的?”我大惊失色。
此刻的我,已经完全与楚庶的记忆,融为一体。
表姐坐在我身边,郑重其事道:“姐给你找了个女朋友,这些菜就是她做的。”
正说着,一个人从厨房走出来。
我正在喝水,看到她后,全喷了出来。
“没想到吧!”
钱玥并不意外,笑嘻嘻地说,“我的故人,就是你姐。”
故事到此结束。
……
钱玥长吁口气,总算画完了。
她是学漫画的,始终没有完整的作品。
其实,她的画工可以,主要是讲故事能力不行。
男朋友楚庶,是一个流浪歌手,不仅收入低微,对她还不好。
一个月前,二人正式分手。
在这之后,她遇到了一个男人,虽然比她大了六岁,但成熟稳重,会照顾人。
对方出于坦诚,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
钱玥这才知道,那人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没离婚。
在这种前提下谈恋爱,她就成了人人鄙视的第三者。
所以,她拒绝了对方的表白。
但是,那个男人的故事,激发了她的创作欲望,她决定画下来。
为了画起来更顺手,她决定用所有人的原名,包括那个前男友楚庶。
漫画采用双结局结构,有残酷也有完美。
以她为原型的那个人物,画得最为立体。
废寝忘食地画了十天,这个困兽重生的故事,终于结束了。
她很高兴,想要找人欣赏一下。
最有资格的欣赏着,莫过于故事的主角。
她来到男人的家,直接坐电梯上七楼。
房门虚掩,似乎在等待她到来。
钱玥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又喊了几声,依然没动静。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她没敢进去,却猜到了内部的凄惨画面。
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这时,一封洁白的信封,从她手中的画稿中掉了出来,上面用黑笔画着一棵很像西蓝花的大树。
那是世界树,来自北欧神话。
相传,树上有九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