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是义正辞严的说教，其实是为了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不过，鉴于许娜的行为，的确出格，钱玥的说辞，也不算过分。

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感情是非常私密的东西，幸福还是痛苦，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渴望被宠爱，这没有错，任何人都没有理由说三道四。只不过，除了另寻新欢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解决方桉？”

“比如，二人好好聊聊。实在聊不动，那就离婚吧！婚内出轨，这件事说破天也不占理。”

“楚庶，你真无耻。”

许娜望着我，眼中有悲伤也有怒火，“睡我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告诉我，这叫报复，男人冷落我，活该戴绿帽子，现在你又装好人？”

真没想到，原来的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你说话注意点儿。”钱玥打抱不平，“自己不要脸，还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她看了我一眼，发现我很平静，皱眉道，“你怎么不说话？她在诋毁你。”

我的思绪很乱。

此情此景，让我感到别扭。

似乎明白了一些问题，同时又多了一些问题。

很明显，眼前这二人令我厌烦。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替代了楚庶，楚庶是否替代了我。

如果我们的身份发生了互换，那么昨天以前，我应该还是许娜的老公。

但从她的言论中不难听出，她的老公一直都不是我。

我感到胸闷，想出去透透气，随便找个借口，熘了出来。

下雨了，天空中阴云密布，冰冷而压抑。

……

回到别墅之后，我心神不宁。

我在绝望中重生，却没有正式考虑过缘由。

虽说冥冥之中，有些事无法解释，但奇异现象发生时，总会有某种痕迹留下来。

也许，那就是一切的根源。

比如说，那棵树。

变成楚庶之前，我看到了那棵树。

初来别墅之时，我也看到了那棵树。

每当过往场景回朔之前，映入脑海的，都是那棵树。

它的树冠很大，像西蓝花一样，漂浮在半空中，树根清晰可见。

在它后方，是一片洁白的空间，看不到边界。

它散发着神圣的光明，彷佛来自仙境。

现在，它又出现了。

空间剧烈震荡，似拼图似的，一块一块消失，又一块一块出现。

消失的是别墅的巨大客厅，出现的是两居室内的一间狭小卧室。

男人盖着三层被子，艰难地打电话。

对方挂断电话，他放声大哭。

很快，他没了动静，似乎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我疑窦丛生。

如果他一直睡着，钱玥是怎么知道他生病的？难道是他在不经意间打过电话了？

至少在我的记忆中，这事没有发生过。

事实上，我发高烧那天，钱玥压根没来。

我在高烧中昏厥，苏醒后，就成了楚庶。

反过来想，如果钱玥送药，让我病情好转，我还能替代楚庶吗？

一念及此，我开始恐慌了。

挣脱樊笼的困兽，最怕回到笼中。

我试着去拿枕边的手机，居然真的抓在了手里，这让我很惊奇，试探去触碰床上的人。

可惜做不到，手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我找到钱玥的号码，拨了过去。

只要我骂她一顿，她就不会再搭理我，送药之事，自成泡影。

可惜的是，我还未等开口，她便急匆匆地说：“我在洗澡，一会儿打给你。”

就在这时，空间开始动荡，拼图再次出现。

只不过，与刚才正好相反，正在变回别墅客厅。

同一时间，床上的手机响了，那个昏睡的男人掀开被子，将其拿了起来……

完了，弄巧成拙。

难怪我没有钱玥送药的记忆。

我是因，不是果。

万幸的是，我没有因此消失。

现在回想，其实是我多虑了。

钱玥到来的画面，我昨天就看到过，并没有产生不良影响。

我长吁口气，汗水浸透了衬衫。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起来。

我来到监视器前，看到钱玥站在门口。

她没有带伞，已经被雨水淋透，正抱着双肩瑟瑟发抖。

我按了开门键，把她放进来。

钱玥冲了个澡，我把许娜留在这里的衣服，拿给她穿，顺便把她的湿衣服洗了。

梳洗干净之后，她坐在沙发上，捧着咖啡说：“许娜走了。”

“去哪儿了？”我疲惫地问。

“回去了呗！”

她得意地说，“在我的教育之下，她总算认识到了错误，去找她老公了。其实，她与你在一起，只是寻求刺激，真正的归宿，在别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希望她能正视婚姻。”

“那我们呢？”她凑到我身边，“你是怎么想的？”

我叹息道：“我的思绪很乱，无法给你答桉。你要是想回去，我这里有伞。要是不想走，空房间有的是。”

“爱情不是儿戏，一时兴起的许诺，很容易误人终生。我们都需要多想一想，彼此之间，究竟是不是合适的人。”

她沉默片刻，苦笑道：“你变了。”

“怎么说？”我饶有兴趣地问。

她想了想，困惑地说：“我也说不清楚，好像变成熟了，也好像，变得更温柔了。”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从沙发上站起，“雨声淅沥，透着一股孤独。这样的天气，最忌讳独处。我留下来陪你吧！有食材没，我给你做晚饭。”

……

别墅里一共三台冰箱，能称为食材的东西，只找到了挂面和鸡蛋。

于是，晚饭吃的是打卤面。

吃完饭，钱玥和我东拉西扯地聊着，主要话题是番剧和漫画，以及民族乐器。

她最喜欢古筝，可惜没机会学。

我心不在焉，基本没搭话。

不到半小时，她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望着她的脸，我的心情极度复杂。

如果我没有变成楚庶，她还会喜欢我吗？

在过往之中，我因受许娜冷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心生好感，对她表达爱意，遭到了拒绝。

可是，这件事，有外在因素干扰。

许娜不肯离婚，导致我陷入两难境地，婚姻观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接受我。

但假如，我已经离婚了，她会接受我吗？

楚庶与有夫之妇有染，行为非常恶劣。

以钱玥的聪慧，她肯定知道，真的能完全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