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回头，就看到那群智虫，大概有20来个，齐刷刷贴在外交官眼前。
杰克头皮炸开，密集恐惧症也犯了。
“人类外交官。”
文字一如既往从它们头顶冒出来，“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现在看来，信任你们是错误的。”
是啊，大错特错。
杰克想。
四具尸体就躺在它们背后。
等它们一字散开，杰克看着加索和它三个朋友，正惨状各异地摊在地上。
他开始觉得难过愧疚，更为自己和人类的未来担忧。
“我们现在也是在这里吗？”依照宾斯的指使，杰克问。
并用机器人的手，指了指桌上的“袖珍控制仓”。
“是的。”
“怎么会？你们怎么办到的？”
“我们的科技水平不低，相对于你们是很高的。只不过没去外显罢了。”另一智虫说。
“格列佛先生曾提醒我们，永远不要和地表文明做交易，如今不得不联系你们，我们就做了额外的戒备。”
“这是‘分子位移系统’，算是一种保险吧，在发现事情不对后，我们就把控制仓移动过来了——有族人在（？）的洞穴那儿找到你驾驶的外交官，身子被（？）给打穿了，还有那四个孩子。我想它们是你杀的。”
在智虫质问机器人背后杰克的时候，宾斯开始拿枪威胁奥托。
“我不会说的。”
“小心我—枪崩了你！”
“没事，那你也不会知道了。”
“别蠢了，导弹怎么说也会下去的。你不说，就是全覆盖打击，地心世界一样会完蛋，引起火山海啸的概率也会更高。”
奥托抿抿嘴，犹豫了。
“说！”
“可是我说也没用的，我们已经在地心里了，我们完了，你知道也联系不到发射台。”
“哦，是这样吗？”宾斯笑，腾出不举枪的左手，掏向同侧裤袋，“你看这是什么？”
杰克正在为整个人类社会辩解，抽空回头，看到宾斯新拿出来的东西：像是一个遥控器。
不……
杰克咯瞪一下，这是导弹的发射器。
“连接不到这么远的。我们在地心。”奥托镇定道。
其实他也是强作镇定，毕竟军事科技的前沿程度，也不是盖的。
“要不要我们试试。”
宾斯说，“十秒后，我无论如何也会摁下这个按钮，如果你告诉我具体位置，我就先改变参数，再实施精准打击。”
“十，九，八……”
听着将军无情的倒数。杰克突然意识到，他们四个也在地心呢。
会同归于尽的，导弹发射以后。
操蛋。
对死亡的恐惧，结合那么点对外族文明的同情，杰克看宾斯正在对付奥托，卡丽已经在角落里崩溃了，没人看他。
他打字告诉智虫导弹的事——“……所以导弹马上要来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应该不会有了吧？”他们天真地问，“你也在这里啊，还有另外三个人。他们总不会把你们也一起炸死吧？”
不，他们会的。
这里的四人，其中一个还是触发者。
那个老疯子，不但对炸死自己人无感，还情愿为达成任务，而舍弃自己。
“不，导弹会来的。”杰克强调。
智虫们开始慌了。
“砰！”
这时，身后传来枪响，杰克条件反射回头，以为奥托终于还是被击毙了。
结果，倒地的却是宾斯……
奥托举着枪，发抖地跪到地上。
宾斯将军肚子溢血，触发器被抛到助理卡丽的手边。
他快要死了，血流的一塌湖涂，还是铆足余力地往那边爬：“卡丽……卡丽……给我……”
卡丽不听他说的，重点是她崩溃了，甚至不听自己的使唤。
奥托又开一枪，正中福瑞·宾斯的后脑，那大块头一下子不动了。
这时，卡丽又偏偏像回神了一样，眼神涣散，动作却迅捷地抓起触发器……
“砰！”又是一枪，打穿了卡丽的脖颈加肩胛骨。
触发器再度落地。
奥托枪口指着杰克，一边哆嗦嗦地过去，把那万恶的东西捡起来。
“奥托，不要！我不是！别杀我！”杰克慌忙举起双手，“我跟他们不一样，其实我，其实我……”
那一秒，他几乎肯定奥托就要开枪了。
杰克闭上眼睛，听到的不是自己的终曲，而是沉重的一声“冬”。
奥托兀自倒下去。
奥托·CG·李，一个连小动物也没伤过的温和学者，在枪杀两个人，即将处决第三人前，不堪重负地昏倒过去。
“杰克，你在吗？”
“在的。”
“怎么仓内显示有两人不见了？他们死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
智虫们似乎被更重大的问题所困扰，没有纠缠他们仓内的互杀：“是这样，我们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足够客观地回答。”
“什么问题。”
“人类值得我们怜悯吗？”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
杰克趴在驾驶座上，用抖得厉害的手指打字反问：“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必须保护自己。抱歉，或许这场外交，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两方都是有责任的，但到这个关头，我想，我们并不剩太多选择。”
“人类外交官？杰克？还在吗，请回答我们。”
“是不是掉线？”
“没有，我还在。”
“你刚刚怎么不回——”
“我在想一件事。”杰克酌字酌句道，“如果我这次救你们，你们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怎么救？”
“我有导弹发射的触发器，我可以改变参数，让导弹原地引爆。”
如果这么做，等回到地表，我再跟大家说，是奥托干的。
奥托杀死了宾斯和卡丽，牵制住我，倒腾完触发器再自杀……
或许还要往自己手臂上来一枪，再打穿奥托的太阳穴，伪造自杀的假象……
杰克发散地想下去。
“也可以。”智虫迟疑地决定道。
“好，你们先把我送回去。”杰克在键盘上重重敲下这句话，“先送我回去，否则一切免谈。”
字刚打完，杰克又感到一阵眩晕。
他又“位移”回来了。
看着屏幕里，那桌上的“小摆件”已然不见。
智虫们关怀地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安全回去了。
杰克不做理睬，起身越过两位同伴的尸体，一手拽起瘫软未醒的奥托，另一手拉动仓体的闸门。
“卡察”。
最后，是人造和天然氧气对流的声音。
谢天谢地，回来了。
奥托会说的，说出地心世界的具体位置——如果他不想让自己受难，亦或是家人朋友都陷入麻烦的话。
杰克把奥托先扔出去。
仓外，从大人物到士兵都朝这跑来。
智虫的末日到了。
杰克想——它们聪明是聪明，就是，嗯，过于天真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