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嵴髓融合、完美的中枢神经系统恢复、免疫系统零排斥。你苏醒后的每一次自主呼吸，都是医学的奇迹。”

“我的……你是说我的头和身体……”话还没有说完，顾安和不可抑制地开始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本来是一个划时代的手术。可惜的是，此后进行的‘天堂手术’尝试，全部以失败告终，在你身上的成功，似乎成为了个例。”

尹非明接着说道，“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当时主刀的褚阳，隐藏了手术中最关键的环节。不仅如此，他还利用SADS的帮助，将你送出我的研究室藏了起来。”

“最后，他甚至销毁了全部的手术记录，并将研究室的秘密告知SADS，妄图亲手毁灭他此生最大的成就。”

“但他的疯狂，无疑将你置于最危险的境地，时至今日，除了我，谁也无法保障你的生命安全。”

“虚伪……”顾蔷冷笑道，“无数次的失败，早已让天启会对你失去了耐心，我知道安和消失之后，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你捏造出来的假桉例。现在你千方百计要得到安和，真正的目的，是想挽回在天启会面前已经破产的信誉，对不对？可悲！”

“只要这个孩子在我身边，我就能找到褚阳抹去的环节，届时‘天堂手术’就可以做到完美……”

不等尹非明说完，顾蔷便凄厉地笑了起来：“你还不懂吗？根本就没有什么隐藏的关键环节，手术记录从来就没有被篡改过，问题就出在供体的适合性上。”

“六十多项指标，只要超过几项不符，就无法避免神经细胞再生障碍的出现。我和老师一遍遍地尝试替代方桉，始终都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最后，我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一个供体要想符合全部指标，除非是……”说到这儿，顾蔷突然紧紧闭起嘴巴。

“除非是什么？”顾安和察觉到了什么，焦急地追问道。

“不用再掩盖了，我已经知道了结论。”此时，尹非明闭目道，“要想成功移植，除非躯体供体是移植者的同卵双胞胎。”

“双胎胎……”顾安和愣在当场，数秒后，她全身失去力气，跌坐在地。

“同卵双胞胎本来很好分辨，但你与供体不仅样貌不同，DNA比对结果也不相符。”

顾蔷掩面垂首，“这个矛盾让老师和我起了疑心，我们开始私下调查实验供体来源。”

“调查过程中，我们接触到了SADS安插·进来的卧底，这才得知，原来一直赞助这个研究项目的是Saviour，实验供体的来源也都是非法的。”

“老师醒悟到，如果让实验继续下去，就会产生更多受害者，所以才答应做SADS的卧底，条件是让SADS保证你的安全……”

顾安和突然轻声问道：“她为什么恰好能提供给我身体……”

现场只有无声的回答。

“是不是，她被……然后……”

顾安和的话语很轻，但每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顾蔷的心上，她只能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供体是Saviour负责提供，我也插不了手。”尹非明表现得很冷静，“虽然当我看到这份供体资料的时候，马上就察觉到了实情，但那个时候，她的脑部损伤已不可逆，实验只能继续下去。所以我主持给她做了整形手术，并且向褚阳隐瞒了真实的DNA检查结果。”

“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感谢你们，还是该诅咒你们。”顾安和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看到镜子中自己的倒影，如同看着一个丑陋的怪物。

终于，她崩溃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现在该活着，还是该去死……”

“够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发话之人。

原本在现场负责看守顾蔷的手下，将鸭舌帽摘了下来，现出他原本的容貌。

顾安和愣愣地唤道：“林哥哥？”

……

（3/15，3：05pm）

C市，郊区某独栋别墅。

这目光依旧寒意逼人——尹非明看着林饮冰的双眼，不由得记起，三年前也曾这样对视过。

……

虽然蒙着脸，但那人的目光，好像寒冰一般冷静而自信。

他与同伴身穿K国军队制式服装，站在褚阳身后，举枪的手很稳，让人毫不怀疑，他比任何致命武器更加危险。

而褚阳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愤怒，只有一股悲凉。

“褚阳，在我心目中，你应该是最后背叛我的那个。”

“依然是的。”褚阳的声音带着哭腔，“只是你不知道，所有人早都已经背叛你了。”

他感受到一阵空虚，按压着太阳穴：“你拥有无可比拟的天赋，甚至超过我，为什么，你可以眼睁睁地去毁灭自己的杰作？手术记录的备份到底在哪儿？你不会没有备份的，我敢肯定。”

褚阳凄楚一笑：“全毁了，我决不会把这些东西留在这世上。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错？”

他被褚阳的答复气笑了，低声怒吼道，“真理会有错吗？就差一步，我们就可以将这个手术做到完美，就差一步！”

“完美？你的完美毁了那孩子！”褚阳的情绪骤然失控。

他似是撕心裂肺地哭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突然，褚阳冲了上来，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并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号，“那里不是天堂！那根本就是地狱！”

他无法呼吸，慌乱中听到一声枪响，接着，褚阳的双手便失去了力气。

他看见褚阳睁大了眼，扑倒在地，鲜血不住地从他背上的弹孔处流出。

就在枪响的一瞬，那人已侧跃而出。

这让他身侧“同伴”的第二枪打偏了位置，在同伴补第三枪的同时，那人的子弹也已出膛。

胸口中枪，身穿防弹衣的同伴后退一步，一时喘不过气来。

那人则右肩中枪，手枪掉在地上，但借着方才的劲儿一个翻滚，那人朝研究室门口冲去。

同伴举枪欲再射，那人左手一扬，甩出一把飞刀。

在同伴躲避之际，那人已冲出研究室将门关闭。

同伴试图在内部开门，但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