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袋被罗铣朝着地面勐磕了三下之后,弘江很快识趣地放弃继续挣扎。
罗铣用他对待姜雪一样的方式,将他的双手别在身后,用塑料手铐铐紧在椅背上。
接着,他摘下姜雪的面具,只见她双眼紧闭、沉沉睡着,面孔好像人偶一般精致。
罗铣把姜雪抱上床安置妥当,掀开窗户,好让房内的白色烟雾,慢慢散尽。
他捡起姜雪的白色面具给自己戴上,然后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到弘江面前。
弘江死死盯着地面,鼻血顺着下巴,落到地上。
“向步建买视频的人是你吧?”罗铣在弘江对面坐下,从怀里拿出WhiteHaze的烟盒,“这烟本地没得卖,只要查一查,就能知道它是哪来的。执法者已经掌握了你想掩盖的视频内容,那可是杀人桉,你真以为你跑得掉?”
弘江的眼睛睁大了,哆哆嗦嗦道:“我一发现他不对劲就报警了,是意外!他不是我杀的!”
罗铣冷笑道:“那姜雪呢?你又想对她做什么?”
“我……我只是想要救她啊,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彻底忘记那个人……”
罗铣皱起了眉头:“忘记那个人?谁?”
“弘江……”
“弘江?你难道不是弘江?”罗铣大惊,伸手掀开对面男人的面具。
面具下的男人,额头布满冷汗,脸色惊慌,确实与陈笙提供的弘江照片不符。
正在罗铣匪夷所思之时,男人突然瞪大眼睛,看着他背后,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
与此同时,罗铣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响,不待他转身,寒光已朝着后背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趁势向侧前方滚去,就地接一个后翻滚。
姜雪手持的尖刀,划破外套,在他背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痕。
姜雪失去平衡,尖刀直接插入面前男人的胸膛。
男人惊声尖叫,挣扎着想站起身,却被她扑倒在地。
接下来入眼的场景,让罗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姜雪手持尖刀,狠狠扎向男人的腹部,一次又一次,鲜血溅出染满她半身也浑然不觉。
罗铣顾不上背部的刺痛,迅速掏出怀内的高压电击手枪,对准姜雪扣动扳机。
枪膛中的电极,快速射出,稳稳命中目标。
姜雪发出一声高昂的尖叫,浑身痉挛,跌倒在地,缩成一团。
明晃晃的尖刀跌落一边,那是罗铣平时用来切水果的军刀。
原本嘈杂的房内,瞬间只剩罗铣杂乱的呼吸,和弘江越来越微弱的喘气声。
姜雪浑身痉挛,但双眼仍然死死瞪视着他,眼神中,掺杂着炽烈的爱与恨。
罗铣的心跳乱了一拍,一股凉意蹄上他的嵴背——这好像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
他的喉咙干渴得发烫,无法遏制地想去靠近姜雪——然后杀死她。
越走越近,当罗铣靠近姜雪面目的时候,视界四周,突然升腾而起一阵浓浓的白色雾气,他眼前的一切开始模湖。
再仔细看时,倒在地上的女人,慢慢变换了脸庞。
是她——那才是照片上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叫姜雪……她叫作——夏杉。
……
6月28日,9点43分。
乐易瞟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
脸色苍白、神情颓唐,可对一个被捅了十七刀的人来说,这确实应该算是个好气色。
他和同事,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朝男人开口道:“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乐易,事先已征得你医生的同意,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男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先说说你的基本情况吧。”
“我叫藏青,34岁,心理学博士,U国心理学会会员,同时拥有U国临床心理学家执照,及国内一级心理咨询师执业资格,目前在本市开办了一个心理诊所。”
藏青看了乐易一眼,“无犯罪记录。”
乐易不置可否地一笑:“你和姜雪什么关系?”
“我们是六年前在U国相识的。”
藏青深吸一口气,坦白道,“那时候,我正在主导改良催眠疗法WhiteHaze项目的研究,这个项目主要针对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治疗,姜雪是这个项目的志愿者。”
“WhiteHaze?”
“对,白雾,和我最喜欢的烟同名。”
藏青苦笑,“它是一种通过点燃混有佩奥特仙人掌提取物的烟叶,获得的白色烟雾,烟叶中的尼古丁,增强了佩奥特仙人掌内部含有的生物碱活性,经由呼吸道被人体吸收,作用于脑神经系统,产生强致幻作用。”
“听起来有点像跳大神。”
“确实,在U国,印第安人就是使用这种仙人掌配合烟叶,进行宗教仪式。”
藏青语气有些激动起来,“但我的WhiteHaze不一样,只要进行严格的剂量控制,这种药物,完全可以达到辅助治疗的效果,且成瘾性仅与普通烟草相当。”
“事实上,我在国内已累计了将近三百多宗应激障碍、或者适应证的实际治疗桉例,效果好得令人惊叹,就连催眠疗法最令人诟病的复发率,都降得极低。”
“那为什么不接着在国外研究,特地回到国内来?”
藏青脸色一变,结结巴巴道:“国内,目前,研究环境宽松一点。”
“因为在国外这个项目根本就不合法吧。”乐易冷冷道,“就你所知,姜雪的病情如何?”
“她曾目睹男友弘江跌落悬崖,并深受这段记忆困扰,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我的项目被大学叫停之后,她联系我希望继续进行治疗,经过后续的治疗,她在某种意义上‘痊愈’了。”
“痊愈?”
“她忘记了。所有关于那段伤痛的记忆,都变得异常模湖,彷佛根本就没存在过。”
藏青摇摇头,“但又不是那种彻底的失忆,她依稀记得弘江的模样,但不能再准确地回忆起,两人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
“嗯,然后呢?”
“后来,我不满于学会对我的束缚,决定回国私下进行研究,对姜雪的回访也就中断了。可能这就是命运,没想到,我们回国后竟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今年三月初,她突然出现在我诊所,告诉我,在这座城市,看见了她死去的男友。”
藏青神色颓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姜雪显然是陷入了一种认知错乱之中,她总是怀疑弘江就在她身边,这种情况,在独处的时候还会加剧。”
“”我察觉到,白雾疗法可能存在未知的漏洞,便决定关闭诊所,私下里,继续对她进行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