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拿了钱就走?”
闻言,陈笙将桌上的信封推回,悠悠道:“走了去哪要那八十万?”
罗铣打开皮箱,里面并排摆着两包钞票。
他将桌上的信封一并收进皮箱,扣上锁头,打乱了密码盘。
“找不到人,定金全退。”
话音刚落,人已走远。
罗铣将车停到市局附近,犹豫了一刻,还是拨通了柯云的号码:“小云……”
刚开口,便又沉默了。
柯云反而问道:“为了步建的桉子吧?其实我也正想找师哥呢。”
“我就在外面。”
“来我办公室,见面说。”
……
十分钟后。
柯云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正显示出步建在电脑前摆弄几张硬盘的样子。
她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解释道:“这些画面是我们从步建电脑上提取的,当时打开的直播软件,记录了整个过程。大约在步建死亡前一个小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后,便拿着几张硬盘出门去了。”
罗铣在柯云身边坐下。
大屏幕上继续开始放映。
步建再度连接上直播信号的时候,行为举止非常夸张,言语断续且意义不连贯,状似急性酒精中毒。
尤为让人在意的是,他一直不停歇地从一个包装精美的烟盒中取出烟来抽,不一会儿,整个室内便已烟雾缭绕。
罗铣面色沉了下来:“这烟会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嗯,可能是?·品。”
画面中的步建,神色渐渐开始变化,画面最终定格在了这里,这也是罗铣最后在直播间看到的那一幕。
“性猝死。”
柯云眉头紧皱,“我从乐易那边了解到,步建抽的烟头已经送检,房间里还发现了十万块现金,其他就没了。师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罗铣把陈笙委托他调查跟踪者,以及弘江和姜雪的往事,向柯云进行了详细说明。
最后他分析道:“步建在近两天,才开始在网上直播偷·窥视频,我记得当时有个ID叫‘靓蓝’的人,曾赠送过高昂的礼物,这个靓蓝的真实身份很可能就是弘江。说不定,步建所拍摄到的偷·窥画面中,隐藏着与他相关的线索,让他起了杀心。”
“可是姜雪和陈笙也是利益相关者。”柯云垂目道,“这些我能告诉乐易吗?”
“当然。”罗铣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把陈笙委托寻找弘江的事情告诉柯云,“如果方便的话,把调查结果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好的。”
突然,柯云又有些扭捏,用细若蚊鸣的声音道,“明天晚上我不值班。”
“那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吃饭的地方能我定吗?”
“当然可以,实话说,我正头疼呢。”
柯云耳根一下红到了底:“那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
6月17日,11点21分。
罗铣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杀了姜雪——淹死。
梦境中的一切,仍是那样毫无征兆又不可理喻。
唯有杀死本身的感觉,真切得可怕……
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时分。
罗铣匆匆吃了点东西,然后给柯云发了条短信:注意,步建在电信部门工作。
十分钟后,柯云回过来一个电话:“师哥,这算是递小抄吗?”
“我只是怕这个桉子连累你晚上加班而已。”
电话那头顿了顿,柯云转换话题道:“你这么厉害,猜猜我在哪发现的摄像头?”
罗铣想了想,答道:“路由器吧。”
“师哥!又是你赢了。”
柯云叹了口气,“步建是在一个月前,替姜雪住处安装宽带的时候,悄悄更换了一个带有摄像功能的路由器,然后利用外挂程序,进行远程控制拍摄。”
“那能够恢复视频内容吗?”
“应该没问题。”
“先不说这个了,下午六点,我准时去接你。”
“好,晚上见。”柯云的声音突然变轻,“到局里了,我先挂了。”
罗铣切断通话,伸了个懒腰。
……
这家西餐厅半面临湖,环境幽静,柯云特地换了身裙子,晚霞映得她脸颊鲜红。
柯云一直斯斯文文地专心吃东西,话都没多说几句。
可就在她抬头对着罗铣微笑的一个瞬间,罗铣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原来这个一直在身边转悠的“小兄弟”,对他抱有爱慕的情感。
柯云柔柔一笑:“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罗铣连忙收回目光,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柯云突然附身上来,用嘴唇轻轻触碰了一下罗铣的嘴唇。
就在罗铣不知所措之时,桌上的电话振动起来。
柯云羞涩地看了罗铣一眼,接通电话:“喂,乐队,这么急?”
接着,她一言不发,眉头却愈发皱紧。
“怎么了?”
柯云挂了电话,声音有些索然:“乐易说步建所抽的烟头上,没有检出任何已知的?·品成分,这个桉子,队里要以意外事故定性。”
罗铣愣住,追问道:“那弘江的线索查了没有?”
“我不知道,或许没有吧。现在网络上各种关于步建之死的传言甚嚣尘上,至少在乐易来看,目前这个桉子以意外结桉,无懈可击。”
罗铣苦笑,作为前刑警队长,他当然明白这层关系。
柯云握着他的手,歉然道:“不好意思,破坏了气氛。”
想起方才双唇相触的瞬间,罗铣全身又僵硬了一下。
这时,他的眼前,却暮地浮现出姜雪的脸。
虽然那个脸庞就在窗外一闪而过,但罗铣很肯定,那就是她。
……
6月17日,10点24分。
送完柯云回来的时候,天空飘起小雨。
罗铣匆匆步行到单元门口,忽然停住脚步。
他转头透过雨幕看去,远处城市的轮廓,化为黑色的剪影。
路灯发出的温黄光芒下,身穿旗袍的姜雪,撑着一把突兀的油纸伞,默默站立。
罗铣的目光锐利起来。
似乎感应到了这灼人的目光,姜雪把吸到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尖踩灭,沙哑道:“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人抽烟。”
“那倒不是。”罗铣考虑了一下措辞,“我只是戒烟了。”
“差不多。”姜雪默默一笑,“那个女孩子,她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