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通过生物比对查找,好在双胞胎的DNA相同。
在等待比对结果的时间里,他大发慈悲地改了清扫机器人的程序,那东西终于运转了起来,把王永义解放了出来。
“我们没有做任何你说的事情,”吴寒平澹地说,“现在你安心了吗?”
王永义难得用鄙视的眼神,看了吴寒一次,“你当我傻吗?这世上能让你管闲事的理由只有三个——现金、转账和支票。要是不违法违规违纪,人家干吗要给你钱,自己去网上填个申请表,在家等不行吗?”
吴寒忍不住冷笑,“你在政府网站填过申请吗?你知道排队要排多久吗?你当然不知道了,你们这种有关系的家庭,打电话就行,老老实实排什么队?”
王永义家当然没他说的这么大本事,但他忍了忍,还是决定不反驳了。
有些话题和吴寒不能聊,否则他会从冷脸大王,变成浑身戾气的黑脸大王。
“付委托金的是谢依晨,她急着知道,谢依暮是不是真死了。五年时限马上就要满了,如果焦阳冰法律上的妻子真冒出来,她可就没法嫁给他了。”
他调出一段视频来,上面是一个女人,笑得如刀锋般锐利,左侧脸颊上是一个浅浅的酒窝。
她对着镜头说:“姐姐,还记得我吗?不好意思,我还活着呢,听到这个消息,你一定特别开心,对不对?”
“这是谢依晨收到的。发送邮箱追查不到。”
“但就算谢依暮还活着,焦阳冰也说了,他会和她离婚,和谢依晨结婚。”
吴寒:“你真相信他说的?连谢依晨都不敢保证,你就敢保证谢依暮真还活着,他就真会和她妹妹离婚,和他结婚?”
“你以为,焦阳冰和谢依晨就是真心相爱吗?谢依晨和谢依暮的父母早逝,给她们两姐妹留下了一套商铺和一套住宅,一人继承一套。”
“焦阳冰作为一个外地人,除了长得好看会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不靠婚姻,一辈子在北京都不可能有一居半室。”
“至于谢依晨,她长相普通,学历普通。又在监狱呆了几年,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有焦阳冰这个大帅哥愿意娶她,还不赶紧抓住去扯证。”
王永义忍不住叹气:“你把人性想得太阴暗险恶了。”
“这不是阴暗或险恶,是理智与利益。人活在世,本就是不断权衡利益,进行选择的过程。凡是不这么做的,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这话时,他错开脸,看着某个不存在的方向。
难得不肯让王永义看到他的表情。
王永义犹豫着回忆,“但焦阳冰看上去很可靠,给人感觉很温暖,他对她,看上去很疼爱很珍惜的感觉。”
吴寒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缓缓说:“还好你不是女孩,否则要被这世上的渣男嚼得连渣都不剩。”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渣男。”
吴寒看着“坟场”中一排排的架子,金属色泛着冷澹的光泽,其中装着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却毫无人的气息。
“你说这些人中,有多少是被渣男害到这个地步的?”
他没给王永义回答的机会,他转向他,给了他一个惨然的笑:“这世上的渣男很多,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永远别通过感觉评价一个人,也别因为和一个人相熟,就认定他是好人。”
王永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话他接不下去。
他明知道,吴寒是在给他警告,但他一时间想的,只有怎么给他阳光与安慰。
能对自己做出这样评价的人,内心得有多少黑暗与绝望?
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匹配筛选出了结果——
“坟场”里,没有和谢依晨DNA匹配的人。
等于说,谢依暮的大脑,并不在这个坟场。
“也许,是在别的坟场,或者是国外的坟场?”王永义猜测。
全国一共七个“坟场”,更别说国外。
吴寒找回“蜂群”,那些小东西嗡嗡响着飞回,落在打开的盒子里,“你以为这些小蜜蜂是抽取营养液的?”
王永义想了想,干干脆脆地点头,反正吴寒早认定他就是这么想的,他点不点头都一样。
“你真不怕我给你扎漏了?”
王永义揉着眉毛,诚实地说:“我没想。”
“你真觉得,要只是抽取你这里的营养液比对,我需要在键盘上啪啪啪敲这么久?”吴寒就差掷地有声地说,“你这是对我职业和能力的侮辱了。”
“好好说话。”王永义终于怼了一句。
于是,吴寒带着满脸的“我没怼回去,是因为我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好好地说话:“这些小蜜蜂是,算了名字你也听不懂,功能大概也听不懂。”
“通俗点说吧,帮我更改了坟场的运行程序,在日常维护功能中,增加了提取营养液中DNA的任务,并且把任务上传到云端,向全球的坟场,同步了这项任务。”
王永义跳脚起来:“你还说不违法!”
吴寒的脸终于黑了:“你就只得出这个结论?”
他问王永义:“有没有听说过暗墓?”
除了政府运营的和正式注册的,传说这个世界的角落还有“暗墓”,存放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或不愿进入公共“坟场”的大脑,并且伪造身份生活在海市。
那是灰色地带,法外之地,没人知道外面包裹着多少,撩牙与荆棘。
“我们放弃好不好?”王永义被焦灼扯着嗓子。
但他没有透露出一分一毫,声音前所未有地轻柔,就像是在哄一只猫,“你想啊,他们给你的钱,一定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险。”
“别担心。”吴寒给他看手机屏幕,“焦阳冰刚发来消息,说我们不用辛苦了,现在全网都知道了,谢依暮还活着。”
焦阳冰发来的链接,是一个阅读平台,有小说和真实故事。
真实故事板块中,最火的文章封面,正是谢依暮的照片。
“这篇文章的作者,宣称她在海市见到了谢依暮。并提供了视频证据,而在海市每一个人的相貌,都是通过DNA复刻,即使是我也没法篡改。”
“死人忽然现身,可是全网的热点。在这种舆论压力下,即使有人提起对谢依暮的死亡裁定,相关机构也不会受理,怕万一人还活着被打脸,成为负面教材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