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的感情和经历独一无二,却不知在旁人眼里,所有的故事其实都有迹可循,没有本质差别。”
故事不能先看结局,否则会不忍再看。
快进的记忆,就像是倍速播放的剧集,美好与甜蜜流光一般闪过,短暂如流星划过夜空,终究坠入地面。
谢柔跟着谢依暮的视角,看着她踩在秋天的风里,她身上还是那件风衣,但脚上换成了皮靴,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盒子。
那是一只纸盒,里面装着一只小巧的蛋糕。
那是一只样式普通的蛋糕,简单的海绵胚上,涂着白色的奶油,点缀着一颗草莓。
但这蛋糕是她亲手做的,是她亲手分开蛋黄与蛋清,用蛋黄做了海绵胚,又用蛋清打发了奶油。
今天不是纪念日,也不是她或他的生日。
她只是一时突发奇想,因为在网上看了做蛋糕的视频。
这是她亲手做成的第一个蛋糕,她忍不住拿给他看,想要和他一同分享。
想要听他称赞她能干,想要余生跟他分享,每一种“第一次”。
现在天色正早,还不是咖啡厅开业的时间。
在开业前的这点时间里,还足够他们吃完一只巴掌大的蛋糕,交换一个或者许多个带着奶油和草莓味儿的吻。
隔着咖啡厅的落地窗,焦阳冰已经在里面了,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谢依晨,她的姐姐。
真是不巧,她想,要是她现在进去,这蛋糕岂不得三个人分了?
虽然那是和她一起出生,一起长大,在父母离世后相互安慰、相互扶持的姐姐。
但她做这只蛋糕时满心想的,都只是两个人分吃的场景。
这是她亲手做的第一个蛋糕,她就不能藏着点私心,想只和她注定共度一生的人分享,向他讨要许多个吻?
隔着落地窗的两人,面对面站着,就只是站着,什么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
即使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到两人间弥漫着的尴尬,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什么话。
她看到谢依晨向外走,低着头,走得快而且急,彷佛急切地想从尴尬中逃脱出来。
而焦阳冰还是客客气气的样子,紧走了几步,赶在她前面,帮她拉开了门。
谢依暮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满心都是运气真好的喜悦。
彷佛能看到等下姐姐走远,她突然跳出来,举着盒子让他猜里面是什么。
她的男朋友那么聪明,肯定一下就猜中了。
她可得想一个难一点的问他,要是答错了,她就一个人吃让他干看着,直到吃掉一半了之后,才赏光分给他一勺子,亲手喂给他。
她在问“蛋糕一共用了几个鸡蛋”和“装饰用了什么水果”间纠结,谢依晨和焦阳冰已经一前一后走出了咖啡厅。
“路上注意安全。”她离他们不算远,能听到焦阳冰对她姐姐说的话。
谢依晨也没回应,低着头走出了咖啡厅,走出了咖啡厅的影子,站在了秋日的冷风与艳阳之下。
看着脚边几只鸽子,优哉哉地啄食,甚至还有一只歪头看了她一眼。
她忽然回头,送她出来的焦阳冰,还站在咖啡厅门口。
他的身影反射在玻璃门上,就像一个不真实的幻影。
谢依晨忽然跑了起来,鸽群被她惊扰飞起,斜斜地飞过她的身侧。
她扑进焦阳冰的怀里,借着这股冲劲儿,擒住了他的嘴唇。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甚至比不上一个心跳的时间。
但却足以让心跳停顿,足以让三颗心跳停顿。
“我爱你。”她说,破釜沉舟一般。
说完,她便跑了,发丝与衣摆翻飞在风里。
秋风渐凉,吹在旁人心里。
焦阳冰抓住了她的手,她跑出去的步伐凝固在风里。
他拽着她的手,拽着她的身子,转过半圈。
她脚下不稳一个超起,正好跌进他的怀里
谢依暮走了,提着她的小蛋糕,她忍不住想把它湖在随便什么东西脸上。
但她舍不得,她花了那么多功夫那么多感情,随便糟蹋掉,对不起她的时间和付出。
她踩着高跟鞋蹭蹭蹭地走。
身后是秋天的街景,飞翔的鸽群,名为转角的咖啡厅,以及一对拥吻的人。
在那一天的晚些时候,她一个人吃掉了小蛋糕。
小蛋糕有心形的模样,和血红的草莓,她用举着勺子,研究了许久开吃的角度,在冷笑中扔掉勺子。
那勺柄上,也有一颗心的餐具落在地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
最后,她吃蛋糕时用了一把刀,剁碎了那颗心和草莓。
搅拌在一起,一口一口地吃掉。
勺子是从地上捡起来的那支,那是她的勺子,她凭什么就不要了?
……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吴寒一般不管王永义有多焦躁,是在房间里拼命打转,还是虐待他那怎么揪都不秃的头发。
吴寒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虚拟键盘永远比不上真实的键盘,哪怕是便携键盘。
他感受着键帽的起起落落,指令在空中一行行闪过,他急速地输入要求,而AI帮他转码编译。
王永义这时候,越过了边打转边揪头发的阶段,开启了打转、揪头发、自言自语三重套餐。
“我们做这种违法违规违纪的事情,真的不要紧吗?”
他眼看着吴寒放出一队“蜂群”,飞向一排排的架子,钉在装人脑的金属匣上,细长的嘴,如蜂般扎在表面。
“我们做的这些违法违规违纪的事,真的不会害我丢工作吗?”脚边全是他揪掉的头发。
吴寒终于从跳跃的字符中,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人进来发现,满地都是你掉的头发的话,没准还真的会。”
王永义惨叫一声,搬来清扫机器人。
但机器人红灯一闪一闪的:“未到清扫时间,未到清扫时间。”
在王永义抓狂地一根一根捡头发的时候,吴寒终于清静而不受干扰的,从每一只金属匣的营养液里提取了样本,和谢依晨的DNA样本进行比对。
就算谢依暮的大脑,真在“坟场”,肯定用的也不是她自己的名字和ID。
否则,在这个万物连网的时代,不可能被登记为“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