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宪,你要我怎么做?是做你贤德的皇后,还是爱你的女人?为什么那个人一有了孩子,你就将我弃于一边?不要再逼我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我再也做不到更多了。请你,不要再逼我了。
稍稍的平定情绪后,我艰难的出声:“来人,传本宫的懿旨,谭修媛身怀皇嗣,有助于江山社稷,故晋为竺妃,晓谕六宫。”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留下空落落的熙宁宫和我。终于不用再伪装自己。无力地跌落在地上,好累。
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只要我稍稍表露出一点不高兴,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绝情?是不是我太倔强,让他以为我不在乎?
终于,隐忍已久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我拼命的咬着嘴唇,不允许自己发出声音。
我不想放弃,我们之间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我不想轻易放弃。
不,这个孩子不一定生的下来,后宫多妒妇,心肠绝狠毒,我怕什么,只要有人沉不住气,那个孩子就性命堪忧,即使不需我动手,那个孩子自怀上之日起,就注定命途多舛,凶多吉少。
贤妃刚刚狼狈下台,就有一个竺妃横空出世,这恐怕要掀起不小的波澜,更是要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不小压力。
“来人,给本宫梳装更衣。”发泄够了,就该做我该做的事,即便笑着流泪,本宫也依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后,
我也依旧是他的妻子。
天霁殿。
前朝的大臣,后宫的嫔妃,还有远道而来的使节,齐聚一堂。
“来使铉篆见过轳朝皇上,见过皇后。”毂国来使双手交叉放于胸前鞠躬。好奇怪的礼节。
“来使请起。”单于宪虚扶了一把。
那人起身,道:“谢皇上。”
“来使一路辛苦,朕命人备下薄席,还望来使不要嫌弃。”
铉篆连忙谢道:“当然不会,铉篆感激不尽。”
单于宪一挥手,歌舞伎踏着歌声步入大殿,开始表演。
一舞完毕,铉篆端着酒杯站起身,道:“听闻皇上的妃子怀有龙裔,是轳朝之喜,铉篆恭喜皇上,恭喜皇后。”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是说可以借酒浇愁吗,我今天就试一试。
韵林给我夹菜,我没有动筷子,而是又端起酒杯,对铉篆说:“来使为来我轳朝,一路颠簸,辛苦了,本宫代皇上多谢来使。”
铉篆深邃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直到我有些不自然,他才收回目光,端起杯一饮而尽。
不是说可以借酒浇愁吗,我今天就试一试。
单于宪微转过头,小声地说:“别喝太多。”这是今天他和我说的唯一一句关于我的话。
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不停的让韵林倒酒,一次次自酌,我在报复,也在自我麻痹。呵,我今天可要一醉方休。
我已微醉,因为怕被众人看见我的歇斯底里,我借故离开了筵席,回到了熙宁宫。
富丽堂皇的宫殿,华美得没有瑕疵,亦冰冷的没有余地。
熙宁宫可以说是我的根据地,也只有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一丝家的温暖。可今天,都好冷啊。
不用和和别人去勾心斗角,不用反复思量着人心的狠毒,只有自己一个人品尝伤痛,无人问津。
韵林扶着七歪八倒的我,“小心啊,来,小心。”
看到了床,我迫不及待的躺了上去,横七竖八的躺着,默念:“我要睡了,我要睡了。”
我在对谁说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小姐你睡吧,我守着你。”韵林帮我盖好被子。
也许睡了,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
也许睡了,就不用这么难受。
也许睡了,就能释怀一切。
梦里,我梦见有人轻轻地抓起我的手,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是他吗?是他在向我道歉吗?不会,他现在一定在陪着他的玉儿,自顾且不暇,又怎么会有时间来这无人问津的熙宁宫?
呵,我是该笑自己蠢呢,还是该笑自己傻呢?竟然连做梦都会梦到他,不愧是痴人说梦啊。
周公,要去你那里和你下盘棋了,欢迎我吗?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人为,这一次的使节来访,彻彻底底的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当然,这都是后话。
脑袋昏昏沉沉的,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慢慢的好了一些。
我似乎是睡在马车上,因为总感觉颠颠的。不对啊,我不是在我的熙宁宫吗,怎么来了这里?
好不容易坐起来,我伸出手正要拉帘子,却扑了个空,帘子先一步被别人拉开,正是颜儿。
我有些疑惑地盯着她,“我们怎么在这里?”
“小姐,这...”她似乎顾忌着什么,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出来。
“停车,停车。”我喊着,并绕过颜儿想走出去。
没想到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我在天霁殿见过的毂国来使铉篆。
“金挽祎,不,小七,我们现在要去见主上,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一脸的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什么,主上?”
“快些走吧,我们要在三日之内赶回毂国。”说完,他便上了另一辆马车。
颜儿坐进了我这辆马车,“小姐,这些事我以后再和你解释,你先睡一会儿吧。”,说完,拍了拍她的腿,示意我躺在上面。
我按捺下心中的疑问,躺在了她的腿上。
小七,主上,这应该是金挽祎的恩怨,可是什么完成任务,我怎么就不知道呢?颜儿现在和我在这里,说明她和铉篆是同一伙儿人,应该是这些人的内应,可我不记得她要我做过什么事儿啊,这个任务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铉篆,他不是毂国来使吗,金挽祎怎么会和他有交集?还有什么主上,金挽祎是一国之后,怎么会有什么主上呢?太多太多的疑问凝聚在我心头,得不到解答。
直觉告诉我,现在不是问颜儿的时候,我的直觉还告诉我,现在的颜儿,不再是我的那个听话乖巧的颜儿了,我不能再相信她,只有靠自己。
“小姐,小姐,你睡着了吗?”她见我闭着眼,轻轻地拍打了一下我。
我没有睁开眼,一直假寐。
她见我没有应声,轻轻地把我的头移到了我刚才睡的地方,之后便跳下了马车。
她要干什么,应该是不可告人的事儿,很可能和那个铉篆有关系,不然又怎么会背着我出去?
我见她跳下去之后没了动静,便起身,掀开车壁上的窗帘小小的一角。
果不其然,她上了旁边的那辆马车,正是铉篆的那辆。
她上去之后便没了动静,他们应该在说话,可惜两辆马车之间隔得太远,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应该是关于我的。
也许他们的谈话之中有我想要的答案,可是我怎么才能听到呢?
只有一个办法,去旁边偷听。
可是这样做太危险了,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可若是不听,我又实在憋得难受。
掀开马车的大帘,我发现车夫和随从都睡着了,好机会,我怎么可以辜负老天的天赐良机呢?
我轻手轻脚的下了车,却不小心踢到了车夫,他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还好,没有醒来。我蹑手蹑脚的靠近他们的马车,将耳朵贴了上去,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七到底是怎么了,陌生了许多,好像是不认识我的样子。”一个男人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主子从轳朝的浣衣局回来之后就好像忘记了一些事儿,我有时候问她关于我们的事,她也好像是不知道。”是颜儿的声音,那么刚才说话的男人应该就是铉篆了。
“都是那个该死的单于宪,不知错了哪根神经又把小七弄了回去,导致我们现在才能带她回去。”
“别生气了,现在小姐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回来是回来了,可若是主上问起,该怎么办?”
“咱们到了毂国我问问她吧。”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铉篆叹了一口气。
“嗯,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待会儿小姐该醒了。”
“去吧。”
接着,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我此时回去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急中生智,连忙站起来假装从旁边的小树林回来。
此时颜儿已经下了车,看见我,连忙问:“小姐,你怎么下来了?你干什么去了?”
我假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才去方便了一下,你去干什么了?”
“小姐,咱们回去吧。一会儿咱们就要上路了”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嗯。”我在她的搀扶下回了马车。
我又在马车里躺了下来,并让了一些地方让她也躺下来。
做了一次梁上君子,不仅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还让我觉得云里雾里的。
听颜儿的话,金挽祎生前应该是知道这些事儿的,而铉篆是毂国的人,那这么说金挽祎和颜儿也很可能是毂国人,那她,还是金穆的女儿吗?这些,单于宪知晓吗?
金挽祎这个挺不负责任的前任,你说走就走了,怎么着也得给我留下一些提示性的东西吧,可现在你要我这个半生不熟的继任者怎么收拾你弄下来的烂摊子呀?在轳国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折磨的焦头烂额了,现在还遇到了这么个处境,金挽祎,你也太不厚道了。
按看来这些问题还得见了他们口中“主上”才能解决,我摇摇头,试图抛开这些烦恼。
接下来的快马加鞭的行程让我有些吃不消,不,是嫉妒吃不消!
我在现代就是一坐车就车晕,现在还是马车。用上吐下泻这个词也未必能恰如其分的来形容我的惨状,马车一跑,我便是头痛欲裂,只能是边走边停。不过还是按铉篆的吩咐三日之内到达了毂国,只是到达之时,已夜入三分。
我们似乎是过了一道黑暗的关卡,通过之后颜儿便扶我下了车。
这时我才知道已是半夜三更了,这几天忙着赶路,我又一直昏昏沉沉的,一直没有时间观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