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苏?”傅凛顿住脚步,将身子隐入御花园假山旁边的山洞里。
朱雀顺着他的目光凝眸看去,果见珍妃身边的大宫女嘉苏提着宫灯脚步匆匆,满目焦灼不知在找什么。
“跟上她,看看她在找什么。”傅凛目光幽深,表情冷得吓人。
朱雀连忙拱手道,“是。”
嘉苏一面走在阴森的小道上,一面慌张的查看角落里的影子,那个小太监上半身赤裸,应该不会到太显眼的地方。
只是她寻了这大半夜,竟是一个鬼影也没找到。偌大一个楚宫,宫人数千,大大小小宫室不计其数,这让她如何去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
她越想心里越害怕,那小太监本就是待在绘星宫的,肯定跟纪嫣然撇不清关系,既是如此,倘若他当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一定会去找纪嫣然或者皇上。
可眼下,纪嫣然已经被皇上抱进了承元殿,那,她不如藏在守卫森严的承元殿四周守株待兔。
打定主意之后,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她直接吹灭了宫灯,偷偷往承元殿方向走去。
朱雀皱着眉看了傅凛一眼,见他眼眸微眯,面无表情的模样甚是吓人,心道,主上长得虽是好看的,可每每摆出这副黑脸的样子真的好可怕,好像要吃人。
他暗中抖了抖身子,只是,珍妃娘娘胆子也太大了点儿,动谁不好,偏偏在皇后娘娘身上动土,这不是典型的自寻死路么,不过也好,他本就不喜欢这个看似温柔的珍妃娘娘。
夜黑如墨,零星几颗星子散布在空中,嘉苏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在承元殿旁边不远处的汉白玉石阶旁,目光如炬的盯着承元殿。
傅凛和朱雀便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主上,嘉苏这是替珍妃娘娘来打探承元殿消息的吧?”毕竟皇后乃是大楚后宫里第一个留宿承元殿的女子,可不就招人嫉妒么。
“你在这里盯着她,朕先回宫。”仍旧是冰冷的语气,却隐隐带着些按奈不住的急切。
“是。”
傅凛提步刚要走,便又被惊蛰的声音拉住了脚步。
“主上”惊蛰急匆匆赶来。
“又有何事?”他不耐烦的蹙眉。
朱雀缩了缩脖子,幸灾乐祸的瞥了一眼惊蛰,主上急着回去见皇后娘娘,偏偏他此刻前来,这不是赶着往刀口上撞么。
也让冷面无私的惊蛰统领也吃一回千窟洞的亏,那他就心理平衡了。xdw8
惊蛰肃穆道,“回主上,慕容元珠带着冬眠乔装出了绿柳客栈。”
“然后?”
“他二人在绿柳客栈足不出户蛰伏这么久,今夜出门必定是为了劫走秋杀。”
“你在此等候,朕回宫一趟。”
看着自家主上急吼吼施展轻功远去的背影,惊蛰怪异的瞥了朱雀一眼,“主上这是身后有狗?”
“有。”朱雀抿了抿唇,笑,“惊蛰大统领。”
惊蛰威胁的眯了眯眼,“嗯?”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哦,对,主上回去看娘娘了,真是夫妻恩爱,令人艳羡啊。”朱雀怀中抱剑,眨巴着眼羡慕道。
“恩爱?娘娘?哪位娘娘?”惊蛰奇道,主上好似从未对哪位娘娘这么好过,临到大事之前还要回去看看,何来恩爱之说?莫不是他几日不在宫里,宫里又变天了?
“自然是皇后娘娘啊。”朱雀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按他的话说,惊蛰和他同僚几年,能力虽强,却是个榆木脑袋,凭他长达几个月暗中守在皇后娘娘身后的经验来看,主上对皇后娘娘本就不同,更何况,今夜珍妃娘娘暴露丑恶嘴脸,自此以后,他玄鸟卫的人便再也不用跟着那个可恶的虚伪女人了,想想竟有些小开心。
“哦?”惊蛰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主上开窍了?”
“嗯,还得多亏珍妃。”朱雀煞有介事的露出一抹猥琐笑容,道,“若不是珍妃一记春药,守身如玉多年的主上怎么会把自己的清白身子交代给皇后娘娘呢。春药好啊,春药真是个好东西,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洒满大地,自从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迹!”
“朱雀,你疯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对你,更不感兴趣。”惊蛰嫌弃的退出三步远,挑了挑眉,面上仍旧冷得一笔,这是什么拿错男女主剧本的神操作。
朱雀同样摆出一脸嫌弃,“咳咳,不好意思,我这是被皇后娘娘耳濡目染的结果,其实,本统领对你也非常十分不感兴趣。”
惊蛰不置可否,对纪主子感染人的能力没有丝毫怀疑,尤其像朱雀这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生物。
“主上当真睡了纪主子?”
“我怎么感觉是纪主子睡了主上?”朱雀笑眯眯的给了他胸口一锤,“主上出来的时候还穿着睡袍,你说呢,那必定是一番云雨,颠鸾倒凤,红绡帐暖暗销魂啊。”
“朱雀。”惊蛰轻轻叫了他一声。
“干嘛?”
“活着不好吗?”
“你什么意思?”朱雀回过头,一眼便看见傅凛黑沉着俊脸站在他身后,嘴角那抹猥琐的笑渐渐凝固,“主……主上。”
欲求不满的某皇帝大人一身睡袍冷冷道,“千窟洞半个月!”说罢,施展轻功,往外掠去。
主上做人真的很严格……朱雀一脸无言以对,转身对惊蛰怒目相对,“……惊蛰,本统领劝你做个人吧!”
惊蛰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僚,祝你好运,回来我请你喝酒。”
喝屁个酒啊,回来他都成废人了!
他恨恨的咬着牙,愤愤然的目光紧紧盯着嘉苏的身影,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
上京长街,梨枝别院,星河暗淡,四下无光。
两道黑影,两匹快马,马蹄声奔腾如雷,划过长长的街道。
梨枝别院近在眼前。
冬眠笑道,“主子,身后的尾巴跟了这么久,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慕容元珠目光澄澈,狐狸一般的眼眸微微眯起,“交给你了。”
冬眠盯着她的后背,“那秋杀?”
慕容元珠勾了勾唇,冷笑道,“我一个人足够了。”
冬眠不再说话,勒住缰绳,调转马头,两人同时扬鞭,分道而去。
这是他们几人多年来一起出生入死磨练出来的默契,尽管这次,他们曾经并肩的兄弟秋杀背叛了主子,不得不死,那也要主子亲自送他上黄泉之路!
骏马人立而起,慕容元珠拉紧缰绳,利落的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梨枝别院的大门前。
黑漆漆的夜里,无风无星,只有梨枝别院府门口的屋檐下挂着两盏幽幽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站定,细长的眉毛如尖细的刀刃儿一般倏然皱起,只感觉背后一凉,一柄长剑不知从何处激射而出直接射向她的后背。
她迅捷躲过,面无表情的从腰间抽出一柄薄剑,剑身轻薄,缠在腰间可做腰带模样。
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跃出来,将她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