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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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的逝世是这二十年来一直繁荣昌盛的腾龙遇上的第一件悲事,也是最大的悲事,在皇上的旨意没到达之前,礼部就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旨意到达后整个礼部迅速行动起来,没有人敢怠慢,没有人敢偷懒。

“情儿,别难过了,你看宝宝都不敢来闹你了,囡囡也很担心你呢!”百里莲奕温柔的把站在窗口的情儿揽在怀里,从钟离翔云逝世到现在,情儿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有心之人都可以感受到。

不哭不代表心里不痛,痛哭的,也有可能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情儿扯了扯嘴角,想说没事,最后也只是一径的沉默。

“小姐,皇上有话传过来。”轩辕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这时候,没有人会不识相的闯进来打扰两人。

情儿回身,“说。”

“请小姐准备一下,两刻钟后仪式便要开始了。”

“知道了,你让无艳给宝宝和囡囡换上素色的衣服,派人去问问我嫂子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该钟离家的子孙需要讲究和佩戴的,宝宝和囡囡也不能例外。”

“是,属下这就去。”

没多久,莫语便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两套素白的衣服,服侍着情儿穿上后,便要上前给百里莲奕更衣。

情儿看着那套孝衣,“莲奕,你愿意陪我去?”

百里莲奕边给自己解开系扣,边问道:“当然,我是你的夫君,我不陪你去还想让谁陪你去?”

其实……你没必要如此的,情儿想这么回话,想了想,把这话吞了回去,莲奕待她如何她看了二十余年,眼里的炽热从来没有稍减过,若说爱恋,只怕比初时更甚,以他的身份愿意屈尊戴孝就已经表明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别多想,虽然从年龄上来说他没什么优势,但是从辈份上来说,他也算是我的父辈,这最后一程,我陪你送,再说做为女婿,这也是应该的,不然该有人说我们的九公主闲话了。”

情儿没有被逗笑,感动却快满溢,“爱说不说,谁还敢在我面前说不成。”

“当然没人敢,谁不知道九公主出手狠辣不留情面,不过,我才不会给他们抹黑你的机会,就算你不在这里了,我也要让你的威名留在这里,没人敢轻视。”

他的情儿,从来就是独一无二的,唯一的,他不会让她因为他而被人闲言碎语,情儿不在乎,他在乎。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情儿收敛起外露的情绪,整了整衣摆往外走去,“你们多看着宝宝和囡囡一点,别让他们失了规矩。”

“小姐太小看小少爷和小小姐了,这方面他们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情儿没有再多言,宝宝虽然多动了些,但是论起装模做样来还真是挺像样子的,至于囡囡……她根本不用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有教养的。

来到宣威殿,一片素白中夹杂着明皇色,份外醒目,这种颜色也是在提醒着所有人,即将出殡的人有多尊贵。

“情儿,你来了。”早来一步的钟离夜和皇后韩巧兰双双起身,其余人皆拜服在地。

“恩,清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和其他兄弟姐妹走在一起,多看着点宝宝,别让他欺负人。”

“是,姑姑。”若不是情况不允许,钟离清实在很想笑,宝宝太好动了,一时一刻都安静不下来,让姑姑头痛得不行,若不是他有点怕姑父,在他面前不敢放肆,怕是更要翻天了。

宝宝撇嘴,要不是娘亲心情不好,他一定要反驳,把他说得像个坏孩子一样,他哪里坏了,哪里欺负人了。

“皇上,时间差不多了。”礼部官员小声的禀报道。

钟离夜点了点头,“开始吧。”

看着诺大的棺木,情儿心下有些戚戚然,人一辈子再风光无限,最后也不过棺木一副,棺木再华贵,皇陵再豪华,也不过是给后人看的罢了。

看情儿有些出神,百里莲奕轻轻揽住她往外走,韩巧兰看得有些侧目,其他人再怎么变,只有这两人,从相识至终始终是这个样子,这样的恩爱,她也曾经期盼过,可惜,她的夫君是天子,由不得后宫一家独大的局面。

好在上次情儿回来后的一番话让皇上有所感悟,对她好了许多,像是回到了初婚时的样子,大儿子被立为太子,小儿子被情儿带走,有个更光明的未来,而后宫那些龌龊也泼不到她身上来,她也满足了,真的,很满足了。

宣威殿外第一批候着的,是有着皇家血脉的人,按着亲疏品阶严格划分,位置都是经过严格规定了的,这是祖制,没人敢冒犯。

知道腾龙第一公主安宁公主回来了,很多人都在猜测她会不会送灵到皇陵,纷纷抬起眼角偷看皇上身边的人,果然是她,离开这么多年,居然还是年轻人的模样,有些年轻的只是在太上皇逝去当日送别时偷看到一眼,但是那些年老一些的感受却份外强烈,安宁公主,从来就不是他们看得透的人,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也没人知道,只能敬着畏着,放在心上。

至于安宁公主身边的人,看着也是年轻人模样,看两人之间的亲昵,肯定就是附马无疑了,这两人,真是不知道老。

皇家人往后接着的是现存最有资格的大臣,外公褚白智居然也在其中之列,情儿有些吃惊又有些愧疚,回来至今,她也没有想起要去看看外公,论年纪,外公比父亲要大上一些,她一离开就是十余年,可能潜意识里,她已经当作外公不在了。

微微冲外公点了下头,情儿没有停下脚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大臣中,或新或老,偶尔也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看样子,有些人已经成势了。

皇陵到皇宫的距离不算短,到了地头,由皇叔上前打开皇陵,所有人跪下,看着棺木一点点消失在视线内,情儿闭上眼睛,这辈子投生在帝王家,比起其他的皇室中人,她最自在,要说这其中没有父亲的纵容是不可能的,明知道她身上秘密多,父亲却也从来没有强求过什么,做为一个帝王来说,很不容易。

不管对其他儿女来说如何,至少对她,这个父亲并不算很失败。

能进去皇陵的只能说皇室的嫡系血脉,并且公主是没资格入内的,哪怕是情儿为腾龙做了最大的贡献,她已经嫁为他人妇却是不争的事实,就算钟离夜再宠情儿,这个祖训他也不能破。

在皇陵里面还有一些仪式,时间不会很短,按例外面的人可以偷偷懒,不用一直跪着,只要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跪回去就可以了,但是这一次,所有人跪得结结实实,没人敢有异动。

因为有安宁公主在,没人敢放肆,就算膝盖疼得像有万千蚂蚁在钻也只敢摇晃几下。

“把八岁以下的孩子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扶起来。”清清冷冷的一句话,让在一边跪着的侍从赶紧上前把人扶了起来,宝宝和囡囡老老实实的跪着,娘亲和爹爹都在跪着,他们哪敢耍花招。

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在大部份人都快要倒了的时候,钟离夜一行人终于走了出来,看着所有人看向他如同救世主般的眼神,钟离夜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忍了忍笑意让大家都平身,这才接着往下面的步骤走。

一番折腾,所有人都觉得无比的累,回了栖霞殿,无艳赶紧打来热血让几位主子泡泡脚,再拿来药膏抹在几人发青的膝盖上,真是,看着就心疼。

“行了,你们也去抹点药膏,累你们也陪着受苦了。”

“小姐说的什么话,哪里都没有主子跪着奴从站着的规矩,再说,那是您的父亲,我们跪一跪也是应当的,小姐,姑爷,你们休息一会,我们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带下去了。”

“去吧。”

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情儿没什么力气的往床上一倒,折腾一天,是真累,百里莲奕靠过去,运气轻揉她的膝盖,一片白皙无瑕的皮肤上两块乌青,看着实在碍眼。

各自休息到第二天,大家才算是恢复了精神,聚在永延殿中说事。

“哥哥,我没打算呆很长的时间,去看看外公和舅舅,再见见几个人我就离开了。”

钟离夜皱眉,“怎么这么赶?有什么事吗?”

情儿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离开太多年了,我们都适应了那里的生活,再回到这里已经有些不习惯了,对了,上次回来不是听说要迁都吗?怎么还在这里?”

“新的皇城已经建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迁,只是父皇身体不太好,我就没有着急,你下次回来估计就要换个地方找我了。”

“放心,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情儿笑了笑,看向钟离清和钟离宁,继续把话题扯开,“清儿,宁儿,两兄弟这么多年没见,有没有多说说话?”

钟离宁已经二十岁了,和他的父皇长得有七分像,这些年的打磨让他更沉稳了,“正想跟姑姑请示,宁儿想和弟弟好好说说话,自打他回来后就一直各忙各的,除了打个招呼,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说说。”

“当然可以,清儿,跟哥哥去吧。”

“是,姑姑。”

向父皇母后见了礼,两人相携离开,他们也看得明白,在姑姑面前的父皇是很好说话的,只要是向姑姑请示过的话,父亲从来不会反对。

看着两的背影,韩巧兰擦了擦眼角,真诚的感谢,“情儿,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是这两个字我一定要说,你把清儿教得太好了,好得……出乎我意料。”

“嫂嫂不用这么说,清儿很听话,也知道怎么样对自己更好,我看着其他的孩子关系好像好了许多。”情儿再一次扯开话题,她给清儿的并不多,能有今天,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充其量,她也就是给了他一个宽松舒适的环境和好一些的功法罢了。

钟离夜接过话题,脸上的笑意说明他也是满意的,“你上次回来说的事我仔细思量过,也着手做了,效果确实不错,就算没有普通家庭的和睦融洽,也绝对是以前的皇室子弟所没法比的,宁儿有个做大哥的样子,非常不错。”

“那就好,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五个长短不一的手指头也要握在一起才能攒劲。”皇宫,确实没有需要她费心的事了,只要知道大家都好,就算距离远点,她也安心,表面上再冷淡,血脉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情儿拜见了几位长辈,见了从她身边走出去的几个孩子,最后才来到了阿齐的齐府,再一次来,觉得这里和上次来没有太大的差别,依然清幽,没有铜臭味,情儿很欣慰,至少,他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被那些东西给腐蚀掉。

“阿齐,你真的该成家了。”看着对面已经青春不在的人,情儿感慨,儒雅又有钱还和皇室保持着不错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找不着老婆的人才对,老婆多了才不稀奇,怎么到他这就反过来了呢?

阿齐笑笑,不敢抬头,他只在被扶起来的那一刹那看了一眼那人,和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时间好像特殊厚待她,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成熟起来了,唯有她,还是以前的模样。

“小姐,我现在这样很好,没有那些俗事闹心,我更自在,您不用担心我,能有今天的成就,我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保住这一方的清静,至于以后的事,我也会安排好的,请小姐放心。”

要不是给阿齐把过不止一次的脉,情儿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得的毛病,也许,是他真的不想吧,说穿了也是,有了女人,就有了是非,如果女人多了,更是不得安宁,阿齐这样的选择,也未尝不好。

情儿没有再提这个,跟他去看了后院的那些人,当年被她治好的那些现在也能做些轻便的事,更何况一直有先生教着读书识字,阿齐按能力安排他们管着一些经营,让他们真正的走了出去。

不过也有几个已经死去了,没有希望的生活着,便没有了生活下去的念头,这些情儿都只能听着。

一众人离开时,除了皇宫中的几人再没有其他人知晓,垂眼看着下面连绵的宫殿群,情儿问身边的清儿:“真的放下了吗?”

钟离清露出笑脸,有些难言的清澈,“是的,姑姑,这个地方已经再也禁锢不了我了。”

“很好,姑姑希望你能走得更远,走吧莲奕,我们该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了。”百里莲奕笑得温存,阡尘居,那里是他的家,他们的家。

“回家咯回家咯,我想吃奶奶做的菜了,不知道祖爷爷有没有做出更好吃的糖,囡囡,你放心,我一定分你一半的。”

“我一大半,你一小半。”

“我是哥哥我说了算,一人一半。”

“我要大半。”

“一人一半。”

“大半。”

“平分。”

“大半。”

“好吧,给你大半。”宝宝……

生活,总是美好的吧,就算有一时的乌云也总会有过去的时候,所以,亲爱的们,请快乐的生活,生活中总有许多的小趣味,小趣味多了,加起来不就是大大的乐趣吗?加油吧,请努力发现身边的好,的美,每个明天都会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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