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礼是前礼部侍郎,后又被封为府学博士,文学一途颇有造诣,教授的学生更是不计其数,平日里较为清闲,但青楼这种地方他并不屑于过来,无奈这次有成王殿下邀请,不得不从。
好不容易熬到作诗结束,本想上台随便点评个几句,最后夸赞成王一番便离开。
谁料他刚走上台,就看到摆在桌上的字迹格外潦草的诗卷,怒气涌上心头。
在他眼中,一个读书人可以不会写诗,但决不能写不好字,正打算将作者叫出来训斥一番,可下意识地读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他突然眼前一亮,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继续浏览起下文,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好,好诗啊!”
感叹一声后,王逸礼又没了声音。
这让刚才就听到赵庐读出部分内容的一众文人才子心中直痒痒,不过片刻,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询问道:“王大人,这首诗如何啊?可否让学生们一同欣赏?”
王逸礼渐渐回过神来,眼中的欣赏之色不减,有些不舍地将这幅原稿递给楼内下人:“后面的不用看了,这首《将进酒》要胜过去年,不,是往前五年,我江国所有的诗词作品,可誉为千古之绝唱,绝对能够和宁国文人唐季的这四首诗词相提并论,可这首诗却没留下署名,不知是何人所作?”
刹那间,整个忆春楼陷入安静的氛围当中。
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到唐壮壮身边的年轻公子身上,原先开口嘲笑、讥讽的人全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但更多人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作品能让一向严格的王逸礼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唐齐傻愣在原地,他想不通唐壮壮从哪请来的这号人物。
楼中老鸨也傻了,直到此时,她才相信先前在楼梯上听到的那番话。
至于唐壮壮,他则是不解地挠了挠头:“在纸上鬼画符就能叫绝唱?
“绝了,早知如此,芊芊早被本世子带回家了!”
话音落下,他注意到唐季正盯着自己:“看什么看,别以为你替小爷解围,就能不还银子,本世子可没答应要和你赌!”
“绝了,你也是个人才。”唐季淡淡开口,吐槽道。
没过多久,这首《将进酒》便在楼中传开,不少人都聚集在一起探究诗句和意境。
“李兄,你快读读这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得真好,人生不就应该及时行乐嘛,你如今取得的成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要整天因为一些琐事烦恼。”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多么自信才能写出来!”
“这都是什么神仙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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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到底叫什么?为何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江国有这号人物啊!”
“...”
相比这声声感叹,柳妈妈倒是满脸愁容地叹息一声,她早已将赎魁诗会视为摇钱树了,从未想过真会有人写出如此绝佳的诗句,虽然赚得盆满钵满,但只怕芊芊赎身后,忆春楼的名气也要随之散去,偏偏获胜的还是战王世子,她也不能反悔。
懊悔地摇了摇头后,柳妈妈最终还是挤出一抹笑容:“既然如此,那便要恭喜世子殿下,打破这两年又三个月以来......”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唐齐打断。
“慢着,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芊芊姑娘这样的漂亮女子,本王实在不想放弃,不如这样,本王愿意拿出五万两白银与壮壮竞争,任芊芊姑娘选择,如何?”唐齐谈笑间已经招呼人将东西抬了上来。
那两大箱的银子打开时,闪出的银色光芒让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咽下口水。
垂头丧气的柳妈妈见还有意外收获,猛地抬起头,随即向韩芊芊使起了眼色。
看来花魁今天注定保不住,但能借机捞个五万两可就不亏了!
唐齐眯着眼凝望唐壮壮,迫切要在对方脸上看到恼怒却无奈的表情。
这小子自打四年前入京,在街上和自己闹出矛盾后,屡屡和自己作对,更是将本该交由他去执行的南下巡察的任务夺走,不然录州百姓感恩戴德,同时声名远扬的人就应该是他,这次说什么也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如他所料,唐壮壮顿时便沉下脸色。
只不过,他不高兴是因为在看到唐季后,又看到一大堆银子,挥动衣袖:“让给你了,秦斩,去把那张原稿拿上,咱们回府!”
说完,他又死死拽住唐季的胳膊,生怕对方会逃掉。
一小会的功夫,战王府的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齐这一拳头好似打在棉花上,让他变得更加不快,恼怒地将面前的桌子踢翻,见老鸨还要迎上来说什么,他直接拂袖转身:“把银子带上,我们走!”
他带银子过来本就是准备借诗会展开,刺激唐壮壮,但不论成功与否,都没想过要在一个女人身上花五万两银子,有这闲钱倒不如招兵买马!
望着他的背影,楼中众人再度小声嘀咕起来。
王逸礼双手搭在身后,缓步离去:“还想再赏析一番来着,看来只能找机会去战王府坐坐了!”
就这样,这场赎魁诗会好似如以往那般什么都没发生,又仿佛因为成王和战王世子的存在变得波涛汹涌,但不论如何,那位神秘的才子以及横空出世的《将进酒》或将成为接下来一段日子,众人热议的对象。
......
“你轻点,我又不会跑!”
大街上,唐季察觉到周遭异样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被唐壮壮紧握住的手腕,一把将对方的手甩开,咳嗽两声后说道。
唐壮壮却再次拉住他,目光来回在唐季和花元儿身上扫视:“不会跑?那日你们从魏家散去后,本世子足足找了你们一个月时间,别说踪迹,连你们拉下的一根毛都没找到,我不管,今年你们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跟我回去见我爹!”
花元儿有些嫌弃地看着他:“出门就带一个护卫,要不我现在就把你放倒?”
“哼,你大可试试,这可不是录州,你们若真敢对我动手,我保证你们出不了城。”唐壮壮很是自信地回复,见二人仿佛并没有要逃的打算,他这才松了口气,带着二人加速朝着战王府而去。
大概半小时后。
唐壮壮便气喘吁吁地拽着二人跨进府中,当即大手一挥:“来人!”
下一秒,几个府中下人迎了上来。
“世子有何吩咐?”
“不是你们!”唐壮壮顿感无语,身后这二人的武功不知有多高,几个下人压根镇不住,转念一想,大声咆哮道:“有刺客!”
眨眼间,一众府中护卫蜂拥而至。
唐壮壮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指着唐季和花元儿吩咐道:“押着他们二人,跟我去见我爹!”
“是!”护卫们应答一声,将二人围了起来。
战王府非常大,从大前院到后方的花园足足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唐壮壮一脚踏进石拱门中,注意到最右侧平坦空地上正在挥动长枪的一道身影,随即露出喜色,急速跑了过去:“爹,爹,我把抢银子的恶贼给您抓来了!”
听到声音,正在练枪的唐勉停下动作,面色凝重:“本王出门前是怎么说得?谁让你这个混账又溜出的?还不滚去房中看书!”
唐壮壮似乎没听到他的训斥,喘着粗气,指向被护卫包裹的二人:“爹,他们就是在录州抢银子的人!”
唐勉寻声望去,目光瞬间落在那身穿青衣的年轻公子的脸上,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直到对方靠近:“你是?定边侯唐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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