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中的动乱足足持续了一夜才归于宁静,但戒备丝毫没有放松,四座城门紧闭,城内各处遍布禁军的踪影,有得在巡逻,有得在收拾昨晚战斗的残局,也有不少人在追捕反贼的残党......大街小巷上鲜有普通百姓的身影,大家都窝在家中,透着门缝观望着外面的形势。
早间过了大半,北城某条被封锁的街道上,身披铠甲的上官耀跟随在满身伤痕的苏翎身后:“如此说来,还要感谢唐季那小子了?”
苏翎的脸上满是灰尘,面无表情,他也是刚刚才从苏卿那里得知,唐季在四天前便将啸林卫交给了苏卿指挥,并召集逍遥阁众侠士助阵杀敌,再加上昨夜若不是圣盟众人及时赶到,皇城和宁国将士怕是都要落入楚国贼子手中,单论这些,那小子便是此次守卫皇城的最大功臣!
可同时,唐季也是罪臣,先不说泄露机密,投敌叛国这一桩桩罪名,就是昨晚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也是因他而起。
苏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不知陛下会如何取舍了!”
望着身边抬过的一具具将士尸体,上官耀攥紧那沙包般的拳头:“唐季那小子的确做了不少错事,但那都是因为中毒,再说他阳奉阴违,心还是向着咱们大宁的,真该死的是李勤和张家才对,引狼入室,险些酿成灾祸!”
苏翎摇了摇头:“这不过是你我的想法,就算咱们能体谅唐季,网开一面,群臣也未必会答应。”
“哼,不过是些只会动嘴皮,欺软怕硬的货色罢了,我看谁敢不反对,看看老夫的拳头答不答应!”上官耀再次轻哼一声。
“有罪无罪又如何,如今还有人敢对他怎么样吗?”回想到昨晚圣盟那浩荡无比的阵势,苏翎再次发出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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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不远处的南玄门上突然传来沉重无比,却又震耳欲聋的钟声。
二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不过没想到来得居然这么快,相继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向皇宫的方向躬身俯首。
周遭的将士与百姓们也纷纷效仿起来。
宁成帝李贺最近这段日子流言不断,生平所犯的一桩桩错事传入民间,有人说他是耽误了宁国发展的暴君、昏君,但也有人回想这些年他为宁国所做的点点滴滴,表示可以理解......不过,自此时起,他是好是坏,是明君还是暴君都要交由后人去判别了!
丧钟声鸣九五,意为帝崩!
很快,远处便传来呐喊之声。
“陛下,驾崩了!”
......
与此同时,季然居中。
季然居本就位于北城,敲钟的声音那么响,府内自然能够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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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期间,正跪在连夜搭建好的灵堂中的唐季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由回忆起和宁皇打交道的这些年,直至许久后才回过神来,望着躺在花海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月书桦:“月姐,恭喜你大仇得报。”
按理来说,如今该解决的麻烦都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他也能安心离去,过上一直心心念念的日子,本该高兴才对,却此时不知为何,怎么都笑不出来,面色有些僵硬,凝望着月书桦:“月姐,我已经派人去接然然和谦儿了,然然午后便能到,谦儿已到西北,估计要花些时日了。”
就在这时候,穿着身纯白常服,头戴白帽的唐鸢也走了进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向来没心没肺的小子如此憔悴,慢步走上前,嘴角挤出一抹笑容,伸手搭在唐季的肩头:“对不起,是我没计划好,若是直接让玄天他们过来,就不会......”
随即,她挑眉看向月书桦:“这些年,你对唐季照顾有加,我都听说了,放心吧,你这个干姐姐走了,还有我这个亲姐姐在呢,我不会让人欺负这小子的。”
唐季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毕竟关崇安排了太多的人手,如果没有圣盟众人,皇宫早就失守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做了个深呼吸,他便将目光转移到唐鸢身上:“姐,圣盟少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鸢眉头轻挑:“少主是爹才对,你是小少主,既然聊到这了,走吧,跟我去见爷爷吧,他老人家也时日无多了,全凭一口气吊着,若不是得知你打算清算以往恩怨,我早就来找你了。”
“爷爷就是圣盟殿主?”唐季明知故问。
唐鸢将他搀扶起来,向着大堂外走去:“当年,爷爷武功盖世,逼着爹爹修习他的绝世武功,好继承他的衣钵,奈何爹爹对打打杀杀并无兴趣,又经爷爷的逼迫,他最终逃了出来,为证明自己的能力,参加了宁国的科举,也正因此结识了母亲,后来就是杨家反对,爹带着娘私奔,最后死于李贺之手,爷爷得知消息后,悲愤交加,当时又处于晋升关键时期,一下子走火入魔,功力尽失,只留下了一条性命,为了替爹报仇,他将曾经的大弟子玄天,二弟子鬼魅召了回来,创建了圣殿,也就有了如今的圣盟,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姜战,乃是爷爷的三弟子,爹娘当年也知道这件事,估计也正因如此,才会选择帮忙调查吧。”
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信息,唐季的目光有些呆滞,玄天的实力他之前就见识过了,昨晚那与使用邪法的夜瞳斗得有来有回,还能连斩数名大师境强者的黑衣男子就是鬼魅,据说也有巅峰境的实力,至于老丈人姜战就不用说了,几十年前就是巅峰境了,不禁扭头看向唐鸢,但还没开口,便被对方抢先一步。
“你又在纠结年龄了?爷爷收徒不按年龄的,先来后到,玄天当年拜师时只有十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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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唐鸢的话,唐季直接摇了摇头:“我是想问问,你刚才说爷爷处于晋升关键时期,值得是什么时期?”
“好像是突破巅峰境巅峰吧!”唐鸢顺口回道。
“巅峰境巅峰,那巅峰境之后是什么?”唐季追问道。
唐鸢白了他一眼:“我哪知道,如今这世上,我认识的最强巅峰境就是处于中期的玄天。”
二人的对话被一道坐在墙头上的身影尽收耳底:“难怪你小子和然然那丫头的修炼速度都如此之快,若是老夫没记错,那位圣盟殿主应该就是曾经名震武林,被称为‘斩天刀’的天下第一高手唐绝吧?”
“前辈也听过我爷爷的名号?”唐鸢笑着回道。
唐季则双眼微眯:“你还知道回来?”
孙渔夫下意识地去掏腰间的酒壶,却记起府中还有白事,便咳嗽一声,翻身一跃,落在地上,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你小子别这副样子看我,老夫昨晚就回来了,带着徒儿在城中为你杀了不少朝宗殿的恶徒,加上路上奔波,足足有三天没合过眼了。”
随即,他看向唐鸢:“‘斩天刀’之名谁人不晓,二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江湖上都在传他是隐居尘世了,未曾想......唉,小丫头,可否让老夫过去探望一番?”
唐鸢摸着下颌想了想,点了点头:“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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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简单换过衣服,便出了季然居,坐上马车向南城而去。
在南城一条繁华街道的尽头有一座占地庞大,建筑宏伟的府邸,看上去极为奢华。
府邸内外都遍布守卫,皆为森严,但面对唐鸢和唐季二人,他们都是无条件放行,很快便被人领着走到了主院,在主卧的紫红色的房门外停下脚步。
带路的老者躬身言道:“殿主,小少爷和小小姐过来了。”
足足过了三分钟,房内才传出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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