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班了。
也不等他再去找,倒自己先发来一大段长话。
沉迢粗略扫了一眼,给气笑了,舌尖抵着后槽牙,眼神阴鸷。
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份凉意,让所有坐在他周遭的学生心惊不已。
都知道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本来就不敢惹了,这会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砰——”一下,手机被他狠狠砸了出去。
班上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眼神畏惧地看着他。
沉迢连个眼尾都没有扫。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负担。
行!许幸运你可真行!
像一头发怒失控的野兽,他去找许幸运。
却在办公室外,清楚听见了她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沉迢,但我真的累了。”
甚至带着拳风的拳头从她耳边划过时,她的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冷静。
眼婕颤了颤,沉迢在她擦肩而过时,抖着手去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
语气卑微得不像自己:“你喜欢他哪里,我都改好不好?”
微侧过来的视线里,少年的黑眸中闪烁着几许晶莹。
许幸运最终还是离开了,卷起的衣角带起一阵凉风。
“沉迢,我喜欢的人不需要改。”
一滴晶莹“啪嗒”砸在地板上。
沉迢一颗心渐渐归于死寂。
天之骄子的少年第一次尝到了透彻心骨的寒意,领悟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教训。
永远别把你的真心交付出去!
如此,也就不会任人毫无尊严地践踏!
…
日子如水面的涟漪般平静,偶尔荡开一点波纹,也始终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直到一则重大传闻在明德炸开。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大老转学了!”
“卧槽?!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一个同学在办公室听到了!”
“我去,这也太突然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还想吃他和我女神的瓜呢。”
“……”
“滚吧你!”
高二一班教室。
沉迢神情冷然地收拾着书包,边上周临福喋喋不休地在念叨。
“沉哥沉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好端端地,你怎么突然要转学啊?”
沉迢不理他,他又继续猜测。
“难不成是因为许同学?你不想看见她?”
“理我远点,你很吵。”
周临福:“……”我忍。
慢慢地,他突然就有了点怅然。
“沉哥,说真的,你…是不是还喜欢许同学啊?”
“要我说又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们将来肯定都会遇到合适的人啦…”
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了沉迢的逆鳞,他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
“闭嘴!”
周临福被吓了一跳,“沉哥我…对不起…”
沉迢已经单手拎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跨出教室。
“啊!!!好烦!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临福泄气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这边的境况被关淇一字不漏地传达给了许幸运。
她怔了很久,半响,才眨了眨干涩的眼。
声音轻不可闻,“是吗,那样也好…”
关淇有些担心,见证了他们之间的纠纠缠缠,她觉得许幸运看起来不像是完全不喜欢沉迢了的样子。
“运运,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再去找周临福打听点…”
许幸运打断了她,“谢谢你淇淇,但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嘴唇蠕动了半响,关淇无奈道:“好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嗯,谢谢你淇淇。”
…
沉迢出国的那天,谁也没告诉。
天气很晴朗,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阴霾。
暖融融的阳光丝丝缕缕地打下来,沉迢坐在后座,降下车窗伸手接住。
五指轻轻蜷起,却什么也没握住。
大概是不小心点到了哪里,一条定位消息被发到群里。
周临福顿时一看,顿时就炸了。
江北国际机场?!
沉哥这他妈哪里是转学?分明是出国啊!
顾不上老师还在台上讲课,周临福抓起手机就跑了出去。
后面刘楠气得河东狮吼,“周临福!你给我回来!!!”
冲到许幸运的班上,抓着她就大吼,“许幸运快,沉哥要出国了,江北国际机场!”
“什么?”
“啪嗒”一声,许幸运扔了笔,起身就跑了出去。
周临福急忙追上去,“诶,等等我啊许同学!”
真是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跑那么快?
博尔特附体吗?
跑到校门口,他们被教导主任拦了下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干什么?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呢,想逃课吗?快点,给我回去!”
周临福急得不行,怎么偏偏碰上了这老头?糟心!
不行啊,再拖下去沉哥就飞走了!
“许同学,你先走,我来拖着他。”
牙一咬,眼一闭,周临福一把将教导主任抱住。
不管了,被打死就打死吧!
许幸运也没再犹豫,当即就飞奔出去,“谢谢你!”
“回来!你给我回来!!!”
主任气得嘶吼。
打了车快到机场时,许幸运突然就有了点退缩。
如果她见到了沉迢,又该和他说什么?
还有…
沉迢最不想看见的人应该也是她吧…
许幸运最终没有进去,即便她并不知道沉迢的具体航班信息,也阻止不了她内心的胆怯。
一望无垠的天际,天清气朗,漂浮着几朵白云,一架飞机从头顶划过,卷起一条白色的线。
许幸运不知道沉迢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只是默默想到,此去经年,再见面,大概也不知是何时了。
或许他们可能连见面的可能也没有…
同一个机场,沉老爷子拄着拐杖也在默默远送着,眼眶微微湿润。
钟管家看得心头一酸,老爷这是何必呢?
少爷还在的时候偷偷躲着不敢见,却又要在人已经走了的时候含泪相送。
“走吧老爷,我们该回去了。”
“老钟,你说…阿迢他会恨我吗?恨我他明明有家,却还要把他逼出国。”
“不会的,我相信少爷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沉老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终归是我对不起那孩子。”
“十八年前就对不起他母亲,十八年后又对不起他…”
“老爷…”钟管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年往事,恩恩怨怨,谁又能说得清呢?
“唉,罢了罢了,我们回吧。”
回到家里的时候,才看到书房里沉迢给他留了一样东西。
黄色的牛皮纸袋,静静躺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