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天命妖娆的眸子忽而转向席位的后半部分,目光在诸人之间游离,一些个人都觉得极为不自在,白离愣神间正好和他撞个正着,心下一突,暗呼:坏了。
谈天命完全无视荣昌侯和西陵侯两尊大菩萨,反而对着后半部分席位的人来了兴趣,让诸人实在摸不着头脑,白离却是知道他为何会有此举。她刚刚情急之下出手想要救黑炭一条小命,将一块小石子打住去,而扇子凌厉的气势将其碾碎却依旧将剩余的后劲打在了辛聿的身上,反而将扇子的劲道缓了一缓,无形中似乎帮了辛聿一把。
此时白离亦是后悔,早知道就让这个半路杀出的谈天命和辛聿斗上一斗,怎么也不会扯出她,可是如今却是让谈天命盯上了,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那一个人,却知道大概在哪个方位。
谈天命步子缓缓,对着辛聿笑得灿烂,道:“从曲阳出来之后,西陵侯可有惦念本座啊?”这话说得香艳,让人不禁浮想联翩,难道除了勾搭世子之外,他连西陵侯也没有放过?
众人心中惊奇连连,辛聿的脸是彻底绿了,破口大骂道:“臭道士,休要侮辱本君。”
谈天命一点也没有觉得受伤,一边的王超宗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似乎也觉得不太舒服,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一点也没有要感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地意思,难得和辛聿统一战线道:“老子本来以为温其如已经够娘娘腔了,原来还有一个极品,太给我们男人丢脸了。”他连续做了几个呕吐的表情,连着辛聿也感到胃部不适,谈天命面色一变,道:“无知的东西,本座天生丽质,哪里是你这种凡夫俗子所能体会。”说着,居然抛了一个媚眼给辛聿。
白离轻轻舒了一口气,哪知道这时候谈天命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看着她,这人居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前一刻还在和辛聿和王超宗过招,同时居然还兼顾到了她。
西陵侯细白的牙齿一咧,道:“阿离,这位乃是我宋国鼎鼎大名的国师谈天命。”这厮眼疾手快,丝毫不给白离反口逃脱的机会便将人拉下水,果然谈天命将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地身上。
原本坐在末席的白离这时候反倒是成了全局的重点,白离微微尴尬地面对众人,起身见礼:“国师大人。”
白离面上没什么波动,心下却对着辛聿一番鄙薄,他在打什么主意呢?
宋辉离座,目光中带着冷意极快地扫过白离,看向谈天命,道:“国师从曲阳远道而来,如此出现,出乎意料,你的出现可是惊扰到了诸人啊。”
“如此说来,荣昌侯是非常不欢迎本座吗?”
众人屏气凝声,白离此时却尴尬地夹在二者中间,要说幸运,宋辉成功地吸引了谈天命的主意,要说不幸,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宋辉轻笑一记,道:“国师既然来此,想必也是慕圣贤之名,有雅集可观,不若以山河为题吟诵一篇如何?”至此话题又重新回归最初,辛聿和王超宗都没有开口,似乎这个意外将宋辉辛聿王超宗三人奇妙地结合在了一起,暂时一致对付谈天命。
“哦,这位姑娘既然在此落座必然也是有些学问的,本座对于诗词涉猎粗浅,也是因为世子所托来一观究竟,当不起荣昌侯的厚爱,不如听听这位姑娘的见解,也好让本座从最底层开始了解一下荣昌侯的水准啊。”
“你!”卢缙云冷哼出列,欲挡在宋辉前和谈天命比划比划,却被宋辉止住,谈天命兀自掩唇而笑,静待白离作答。
白离可谓从来没有想过要参与这场文斗,如今却是被一举推上了风口浪尖,不由对着辛聿没有什么好脸色。
有人火上浇油,娇美一笑,道:“听说柳夫人之前曾做过荣昌侯小公子的西席,温蝶好生期待。”娇媚的女子一身青葱嫩绿,不知何时出现,恁地会挑剔时间。
白离淡淡一笑:“白离献丑。”被温蝶这么一说,众人便打起精神主意这个突然被推出来的女子,看看有几分斤两,荣昌侯向来眼光极高,不说他单单清客王镶便是一介难缠的主,身为女子担当西席必然有几分不俗,也就多抱有期待起来。
白离眸光一动,道:“不知可否请温公子代笔,替白离摘记下来可好?”
温其如眉眼一动,一直游离在局外的身子挪了挪,笑问:“柳夫人原来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即兴而为吗?”
众人咋舌,还真是自负的女子,当下有些轻蔑,好感尽失,不由鄙夷起来,当然也有一部分喜好剑走偏锋的人,笑而不语。
白离不理会那些火嘲讽或期许的目光,待温其如展开纸笔,便朗声道:
“渭水相别后,庙堂惆怅多;
相忘谁先忘,倾国是故国。
执手苍山远,涕零非娇娥,
人间一朝暮,宫阙变荒阁。”
温其如顿笔,白离坦然相对,王超宗目光微沉,难得深思,道:“这……”
顿时有人爆笑,嘲讽道:“简直就是文不对题,哪有如此萧条之意!”附和着这一句,众人很快传开,白离却没有什么慌张之色。
王陨捏着胡子,沉声道:“小姑娘也是喜欢剑走偏锋的人吗?”
白离低首道:“即兴所作,不堪得老先生眼,见笑了。”
不等王陨再次开口,王超宗道:“你们这些笑的人又是何其自负,其中深意有几多人明了,枉读几卷诗书便以为自己才学了得,不走万里路又如何有感悟?”
顿时有人站起来反驳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是王家人就和天下学子作对了,这诗摆在那里,要说好坏大家心中各有见解,你如此偏帮,有什么猫腻不成?”
王超宗脸色因怒而红,愤愤却一口难敌诸人,温其如摆摆手,对着他摇摇头道:“你且听王老如何说吧。”
白离也是随口而坐,并没有要给荣昌侯送一张金脸地意图,却也砸一砸温蝶的骄傲的心,这诗词好不好她心中有数。
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学士傅尧道:“好一句‘涕零非娇娥’啊。”王陨点头同意,两人交语一番,由傅尧考口道:“应是对了山河这一题,不过却是绕了一圈,本是交流之意,各中论断不一一作解,各位呈诗。”这一笔如来得迅疾去得也飞快,众人见二老如此一说也不纠结与白离。
白离松了一口气,私下里对着温蝶道:“温姑娘,我本以为你去休息了,这伤是好了吗?”
温蝶心中憋气却依旧笑盈盈作答道:“盛会难寻。”
“哦,原来如此,温姑娘爱慕名士之心真是勇猛啊。”两人来来去去可谓是字字带着针锋,谈天命耍着扇子,凑近白离道:“柳夫人好文采啊,他人听不出其中意蕴是太拘泥于格式韵味,本座却是知晓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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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文中白离的诗词是某赫化用小椴《杯雪》,特此注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