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朝阳初升,这样日月同辉的奇景可不多见。
了能在整理好自己的僧袍,僧靴之后,放在了圣僧穴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上后,对着这寺僧一套双手合十,口中连连念了数声的阿弥陀佛才离开圣僧穴。
他在给圣僧穴十七铜人一一见礼告别后,他们都以沉默应对,沉默虽然是无声,看似是冷淡,看似是回避,其实,也是一种默默的表达一种特殊的情感和答案。
了能踏步出了圣僧穴,看向少室寺后山那广袤的绿植和连片的山石,他突然有大吼一声的冲动。
但这样的冲动,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少室寺向来以清净和虚怀若谷自居,不得大声喧哗,刻在少室寺每个人的脑子里。
他也只能在心底里呼喊了一声,这一声喊出了他此刻对少室寺的不舍,也喊出了对离开少室寺未来的向往。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不知道这一次算是几进几出了。
走出少室寺后山,路过方丈室,他没有多做停留,也不想多做停留,他怕如果和方丈师兄见面,他会无比的尴尬和羞愧,还是快点离开,彼此不见为妙。
就在了能经过方丈室加快脚步的时候,有方丈室小沙弥在路旁等着他了。
看那样子,应该是早已经等候多时。在看到了能走在路上,方丈室小沙弥立刻迎了上去,对着了能就是双手合十道:
“了能师傅慢些走,方丈有话让小僧带给您。”
了能听到方丈师兄有话要对他说,他的脚步立刻停下等待着。
方丈室小沙弥从宽大的僧袍内拿出一手串佛珠交于了能之手道:
“了能师傅,这手串佛珠乃方丈平日里所带,现在交给您。”
了能张开右手手掌从方丈室小沙弥的手掌,抓过手串佛珠,紧紧抓在手心之中,直接快步就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把手串佛珠套在了左腕之上,而在套上手串佛珠的时候,他的双目眼圈已经发红,鼻子抽噎,泪珠在眼中不停打转。
终于要踏步过少室寺大门了,负责少室寺门口事务的迎客僧看到了能过来,立刻无声的对着他双手合十送别了能下山。
了能知道无论是圣僧穴十七铜人默然相送,少室寺小沙弥送手串佛珠,迎客僧双手合十相送,一定都是方丈师兄了空安排的,就算是走,也要代他好好送别了能这个师弟。
了能踏步离开少室寺,下了涌泉山,进入应天镇,此刻的他已经不是了能,而是廖能了。
廖能此刻依然留着青皮头,穿上了俗家的衣裤鞋袜,直奔粼河城而去。
来到粼河城起帮总部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已故大哥王悦的灵位前,上了三炷香。
不过,让他感到疑惑的是,灵堂要设七七四十九天,这灵堂貌似没什么人维护,蜡烛燃尽了,也不知道补充。
香炉内的香灰也不多,说起来,王悦生前是起帮长老,妥妥的起帮二号人物,怎么感觉来祭奠上香的人不多。
另外,还有一点,其实,廖能第一次进入大哥王悦的灵堂就发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棺椁虽然已经盖上,但没有在棺椁盖上钉上钢钉。
已经二十天过去了,怎么还没下葬。现在天气有些偏热,棺椁周围都没有寒冰降温,这样的尸体放在灵堂不会腐坏吗?
了能看到王悦灵堂之内如此没人照顾,感叹人情冷暖,人死之后人走茶凉。
他忍不住移开了棺椁的棺盖,说起来,他都没有再见大哥王悦最后一面,对于他这个做兄弟来说,也是遗憾。
而在棺椁的棺盖移开之后,他赫然发现棺椁之中没有发
现王悦的尸体,棺椁是空的!
廖能双手扶住棺椁的边沿,仔细搜寻棺椁之中王悦的尸体,可他看了数遍,连火折都用上了,棺椁里还是空空如也。
就在廖能还在考虑棺椁为什么是空的这个问题时,有个女声对着廖能厉声道:
“大胆!谁让你动棺椁的,小心晚上恶鬼上门找你!”
廖能对于来人对他的恐吓,他毫不以为意的回答对方道:
“恶鬼上门,我很期待。我正好想问问恶鬼,这棺椁中的死者到底哪里去了,还能帮着我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之前斥责廖能的女生,顿时慌了神,她的眼眸之中全是慌张之色,她对着廖能有些语无伦次道:
“师,师傅,你来回了。”
廖能立刻纠正她道:
“你应该说:‘师傅,你回来了。’”
很快,廖能用眼睛指了指空的棺椁询问王鹊道:
“这空棺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大哥,你爹到底哪里去了?或者说,他并没有死。”
廖能看着王鹊,说出了他自己的分析和给出的答案,他的脸也慢慢变冷,甚至冷得让王鹊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
王鹊还在双目转动想着对策或者主意来稳住廖能或者把这事儿给绕过去,但是,廖能不会给予她机会。
现在轮到廖能大声威胁王鹊道:
“你别在我的面前抖机灵动心思,快点回答我。否则,我马上离开起帮!”
王鹊看到廖能现在的打扮,不是穿上僧袍,脚蹬僧靴,而是穿了出去僧袍外的一套普通人的衣服,她可以看出廖能应该也许是脱离了少室寺了。
这已经达到了她的预期或者他们的预期,如果,这个时候廖能再次离开起帮,那么,再让廖能回到起帮来,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王鹊就此撇撇嘴,低下头玩弄衣角,如犯错的小女孩儿一般,回答廖能道:
“师傅,其实,我爹没有死。”
廖能从王鹊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向着灵堂外走去。王鹊看到现在她自己已经说了实话,廖能还是抬腿要走的意思,立刻伸开双臂拦住廖能的去路道:
“师傅,我已经说了实话了,您怎么还要走啊。我们这么做,也是实属无奈,您别走千万别走!”
廖能看到王鹊一再阻拦,他立刻对着王鹊询问道:
“你爹人呢?还有其他人呢?让他们都出来,骗我骗的好辛苦,都出来,和我见见面,对我说说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什么?”
王鹊看到廖能不再提走得事情,人也原地站住,不再走。她对着廖能满口答应道:
“好,我马上去把我爹,还有其他人全部叫出来。但是,你不能走啊,千万不能走。”
廖能看着王鹊着急的模样,对着她催促道:
“去吧,快去,我在你回来之前,不会离开灵堂半步。”
王鹊得到廖能的承诺之后,一溜烟的功夫就走远了。
在王鹊离开之后,廖能看着灵堂之中的黑布白素,灵位香炉和白烛,还有那棺椁,自言自语道:
“既然没有死人,还留着这些东西干嘛?多晦气。”
廖能说着说着,动手就把一长条的白素给强行拉了下来,然后,折叠好放在一旁。
就在廖能连续拉下黑布和白素之后,杂乱的脚步声已经从灵堂外传来。
廖能整理完手里的白素之后,看到灵堂外,王悦、汤伦、王鹊、项学傅、冒均以及起帮精英班底的众人都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廖能时,廖能目视他们下令道:
“都愣着干什么,都来
把灵堂拆了。人没死,设灵堂,真的等着恶鬼上门吗?”
廖能一声令下,所有人进入灵堂开始,七手八脚的把灵堂所用之物全部收集起来,然后,整理好扔了出去。
原本的灵堂终于恢复了原来房间应该有的样子,他招呼众人走向房间外道:
“这个地方,等我和你们说完话后,会来房间里念一段佛经,驱驱邪气和晦气。
现在,你们和我一起去议事大堂,聊聊吧。”
廖能率先走出房间,向着议事大堂走去,其他都纷纷跟上。
在议事大堂之内,廖能依然没有坐上起帮帮主之位,而是坐在客人之位上,其他人也纷纷坐下,留下帮主之位。
廖能看在眼里,立刻对着汤伦抱拳道:
“师傅,你现在是起帮帮主,这帮主主位的位置,可不能空着啊。”
现在的汤伦哪里还有酒气之色,完全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他虽然人已经站起来了,可因为周围的目光,他倒是如大家闺秀般有些扭捏,慢慢的坐回了帮主主位的位置。
在所有人都坐下之后,廖能整个人反而站起来,离开座位,环顾四周对着众人道:
“王大哥搞出个假灵堂,师傅搞出个借酒消愁,项学傅和冒均搞出了相互仇视在起帮搞翻天,弄出起帮四分五裂的假象。
我现在已经很明白,你们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但是,我依然还是想问你们一件事儿,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廖能一番话语之后,对于他的提问,没人敢出来说话。
既然,无人敢说话,他也只有点名了。
于是,他润了润喉咙,目光看向坐在帮主之位的汤伦询问道:
“师傅,您现在是起帮帮主,领导起帮,这一系列的事儿,都是你带着他们干的吧?”
汤伦立刻否认道:
“廖能,我虽然是帮主。但其实,我很多时候都是放权给他们的。”
既然作为帮主的汤伦不肯趁人,那他只能转向询问起帮长老王悦道:
“王大哥,你说起来,你做出的牺牲是最大的。
自己给自己搞出灵堂,还预备了棺椁,你真是肯出大力气,这所有的事儿,都是你策划的吗?”
王悦听到廖能询问自己,他立刻站起来,对着哈哈大笑道:
“廖兄弟,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
你走了一个月后,就有一个朝廷贵妇前来起帮,要面前汤帮主和我。
她给我们下了死命令后,一定要把你找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否则,起帮将不再是起帮,起帮也别想坐粼河城第一帮派的交椅了。”
王悦口中提到的朝廷贵妇,廖能用脚指甲想都能料到,肯定是归宁。
但她把话说得那么绝,那么恨。看来,她和万博对起帮帮主的人选非常关心,也许是看到汤伦实在不像样,不是他们心目中的人选,这才逼迫他们的。
现在,他廖能回来了,这对城主夫妇应该可以安心了,不用来管起帮之事了。
廖能对着他们两手一挥道:
“好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引我回来,就是让我继续为帮主的。
但是,我想对你们说一点。如果,找到合适的人选,帮主之位还是会交给那个合适的人。”
廖能一番话下来,汤伦立刻从帮主的主位上站起来,让出了帮主之位,请廖能坐上去。
而汤伦和王悦二人眉来眼去后,眼中有一丝隐忧。但现在能够留住廖能待在起帮,重新成为起帮帮主,已经得到他们的预期,至于其他以后再说吧。